青瓦屋檐下,两个小孩跟一只灰扑扑的动物待在角落,另一侧坐着精致漂亮的姑娘。似是怕长凳弄脏裙子,她屁股底下还垫着一张手帕。
兄嫂还没回来,贺云遵循待客之道给胡婠婠倒了一杯热水。
那枣木杯子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一共刻了四只倒扣在托盘里。贺云接水前还反复洗了好几遍,然而她还是一滴都没碰。
“小云,你大哥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胡婠婠快要维持不住礼貌的微笑了。
她好不容易才取得那群城里知青的信任,上次在贺祁跟前没有留下好印象,今天好不容易找机会过来弥补。这里又旧又破,蚊虫到处飞还有只臭狗!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叩、叩、叩。”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胡婠婠欣喜地冲过去。
外边的男人同样高大,但他矜贵文雅,如清风霁月,跟贺祁截然相反。
“苏……暮?”
胡婠婠对他是有所耳闻的,胡家村就那么大,她是村长的女儿,知青里边稍微有点儿势力的她都清楚。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苏暮的父母不过是教书的臭老九,家底算不得丰厚,她根本无意来往。
不过对于林杏儿来说,这个男人就非同寻常了……
苏暮单手插兜,淡淡说了句借过。进院子巡视一圈,他示意贺云要在这等人。
贺云依旧给他安排了一杯热水。
“有劳了。”苏暮轻呷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眉心舒展。茶壶里放了洗净的柚子皮,泡出来的水自然是清香微苦。
他又多喝了一口,白玉的脸庞温润得如沐春风,这么好看的人偏偏还才华横溢,难怪走到哪里都是女人眼中的焦点。
“不知道苏知青来这里找谁?”胡婠婠提着裙角进来。
“那你又是找谁?”
胡婠婠一噎,她当然是来看贺祁的,不过他现在是有妇之夫。
“我就是来看看杏儿妹妹,许久没和她谈心了。想必苏知青和杏儿妹妹也许久没见了吧?”她的笑容像是淬了毒的杜鹃花,娇艳欲滴但又令人望而生寒。
苏暮寒冰般的眸子与她对视,气氛凝固。
另一阵脚步声逐渐放大,逗逗忽然跳了出去,紧接着一男一女推门而入。
林杏儿:这什么情况!!!
那只小灰狗还在她脚下不断挠蹭。
贺祁目光一凛,越过胡婠婠直接与苏暮交锋,无声的火花即刻飞溅。
苏暮化身翩翩公子,极有风度地解释:他来取留宿时落下的鼻烟壶。
还顺便晃了晃手中小巧精致的青色瓷瓶。
贺祁眼神暗了暗,对他的厌恶再次上升一个层次。苏暮住过的客房早就收得一干二净,根本不可能存有遗漏。
无耻又心机,这是贺祁对苏暮下的结论。
胡婠婠凑上前,“贺祁哥、杏儿!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是我给小桑带的补品……”
她从凳子上拿起一提包裹,上边贴着一个养生牌子的标志。
东西不便宜,不过要是真心探望贺桑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送,非要等到他们回来了才拿出来呢?邀功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了,明明贺桑一直在她旁边……
“东西太贵重了,我们受之有愧,你还是拿回去吧。”贺祁径直走向里屋。
餐桌上。
面对赶不走的两位客人,贺家四口人也很无奈。
苏暮慢斯条理地用饭,这家常的味道唤起了从前的记忆。那时候林杏儿明明没什么钱,但却经常偷偷存口粮,只为与他分享,有时怕林家发现她开小灶,她还特地去借别人家的厨房给他做吃的……
而现在,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已经有了新人。如果不是厚着脸皮来贺家,他根本不可能再吃到林杏儿亲手做的饭菜。
目光轻移,他斜对面的女孩已经褪去了青涩,眉眼更加舒展,不经意间的神态多情又惹人怜爱,看得他既心痒又苦涩。
一只手臂横过来,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苏知青,粗茶淡饭,你多担待。”贺祁冷冷地收回筷子。
苏暮看着碗里多出的食物,银牙紧咬,他不、吃、香、菜……
排骨玉米汤是中午剩下的,重新加热后林杏儿特意撒了一大把香菜沫,她可不惯着苏暮。
另一边,贺祁在饭桌上注意到苏暮避开了一切沾香菜的东西,所以他刚才特意挑了一块满是香菜的肉给他。
林杏儿贺祁两人无形当中打了一波绝妙的配合。
“来,杏儿同志,你辛苦了。”苏暮不甘示弱地替林杏儿夹了一筷子菜。
她还没来得及避开,东西已经落入碗里。
贺祁的脸色更臭了。
胡婠婠见状简直乐开了怀:“苏知青,你对杏儿可真体贴啊!听说你们以前在溪安村的时候就认识了,是真的吗?”
“咳咳咳……”林杏儿突然被呛着,这个反应自动被在场的人翻译为“心虚”。
贺祁立刻给她顺背,另一边苏暮也伸着手递来手帕。
林杏儿自己扯了桌上的纸巾,“我没事,咳,已经好了。”
“杏儿,你看你!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怎么那么大反应啊?”胡婠婠还嫌场面不够尴尬。
关于苏暮的事,林杏儿以前跟胡婠婠讲过,而贺祁那边完全不知情。
苏暮忽然开口解围:“我是溪安村的知青,她是那里的村民,我们互相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呵呵也对,说的是。”
时机不对,胡婠婠不想在明面上戳破他们的关系,这样会显得她很坏心,要嘛也是挑单独跟贺祁“闲聊”的时候。
“贺同志能娶到这么一位贤惠的老婆真是好福气。”
“是吗?我也觉得如此。”
“就是不知道二位领证了没有?听说办结婚证的手续还挺麻烦的……”苏暮知道他们俩还没有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贺祁捏着碗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不断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