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儿一路小跑着,脸颊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度她只好停下来撑着路边的树干休息。
铃铃铃,自行车的铃声。林杏儿默默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杏儿,你这是急着去哪儿?”风度翩翩的男子出现。
林杏儿算算时间,再看看苏暮那辆自行车……
村西头一处农房,外围站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借过!借过!”一到地方林杏儿就从苏暮的车上跳下来。
果然是芳嫂家出事了。
“哎哎哎,你是干什么的,里边正在调解呢,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林杏儿皱着眉头,“我跟里边的嫂子是朋友,让我进去肯定能帮上忙。”
守在外边人还是不让开。
“这位同志,她是跟我一块儿的,可否行个方便?”苏暮一表人才,又是远近闻名美男,胡家村没有人不认识他。
果然,二人顺利通过。
大门重新合上,院子里一片狼藉。几名干部模样的人正在堂屋谈话,屋檐下还有一根带血的木槌。
东边的厢房也就是布料房传来阵阵呜咽,林杏儿快步走过去。
“小心!”苏暮一把拉住她,她脚下正好有几块瓷碗碎片。
“谢谢……”
芳嫂和小华几名上年纪的妇女围在中央。
“芳嫂!”
众人回头,小华脸颊上有好几个大掌印,淤青较重的那侧肿得高高的。再看芳嫂,眼眶红肿充血,鼻梁乌紫,嘴角的血迹还未干。
“小林同志!”见到熟人,芳嫂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如开闸泄洪般倾泻。
昨夜方勇喝醉归家,估计是在外边遭人针对了于是便找芳嫂出气。他要同房,芳嫂死活不肯,只因她早年生小华的时候亏损了身子不便履行夫妻义务。
没想到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方勇,家里能摔的东西统统被他摔烂,芳嫂更是被他打得死去活来。从睡梦中惊醒的小华也被他一起打,动静闹得很大,一直从深夜闹到第二天凌晨,路过的村民听到惨叫这才叫来了村干部。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把方勇抓起来!”林杏儿气愤道。
沉默的小华眼里有了亮光。
旁边的婆子连忙打断她的话,“小姑娘家的懂什么!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儿有把男人抓走的道理……”
“就是!用不着,用不着!”旁边的人附和道。
林杏儿忍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要等芳嫂被打死了她们才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家里有没有药?我先替你们上药包扎。”
这几个婆子来了这么久,光顾着探听八卦,连对伤者最基本的照顾都没有!
因为长期受到家庭暴力,芳嫂自己有常备的药水。
林杏儿替她们仔细处理伤口。小华脸上挨了几巴掌,除此之外右手手腕有轻微扭伤。
芳嫂那边就严重了,眼球充血,鼻梁肿胀,衣服下边完全惨不忍睹!深深浅浅的痕迹遍布皮肤每一处,尤其是肋骨两边有严重的挫伤,血丝还在不断渗出。
这已经不是简单处理就能痊愈的了。
林杏儿寒着脸替她拉好衣物,那男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芳嫂,你想怎么处理这次的事?”
小华忽然跪在地上:“娘!我们离开这里吧!求求你了……”
芳嫂勉强坐在凳子上,浑身都在发抖。
“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阿芳,你可要想清楚了!大勇他虽然脾气差点,但好歹还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等你以后老了还不是要靠他——”
“您就闭嘴吧!”林杏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握起芳嫂的手,“你这次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
“嘿诶,这小妮子!我是这家的长辈还不能说几句啦!”这位黑脸白发的壮婆子正是方勇的大姑。
经过一晚上的毒打,芳嫂体力早就不支,她晕倒了。
“快快!送李郎中那里去!”方家姑婆叫唤着。
林杏儿推开门大喊:“来人啊,出人命了,快送县医院!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村干部们吓得连忙安排马车送医。
李郎中就是个半吊子医生,芳嫂去他那儿治病相当于进鬼门关。如果是去县医院,就能做全面的检查,林杏儿担心她可能有骨折或是内脏出血。毕竟在后世,被丈夫打死的女人不占少数。
“放心,我会帮你们的。”林杏儿拍拍小华的肩膀。
堂屋内传来一声大吼,“那婆娘又闹哪样?!”
林杏儿牵着小华走过去,里面哪儿有审讯教育的氛围?方勇坐在中央叼着旱烟,手里还有小半瓶白酒,跟他一块儿坐下的村干部也不阻拦。
“同志,芳嫂伤势严重已经就医去了,所以现在暂时由我代替发言。芳嫂的女儿小华可以作证。”
小华的右手用纱布木板简单固定住,她郑重地点点头。
官儿最大的那人勉强同意了说,“这家事啊我们也不好插手,闹过也就算了,方勇,到时候你女人回来了你好好哄哄,下次千万别再犯!”
“哼,晓得了……”他恨恨的瞥了小华一眼,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白酒。
下次不犯那是不可能的,养了好几年的恶习,能改吗?更何况是他这种纵欲酗酒的渣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
“等一下!什么叫事情解决了?芳嫂现在还没到医院,她的伤势会不会危及生命,谁敢打包票?出了事由你负责吗?”
屋子里一圈人全都注视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藏在角落的苏暮对林杏儿刮目相看,以前的她总是唯唯诺诺,遇上事了总是哭唧唧的不敢声张。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边的女孩现在竟有胆量替旁人抱不平?
他探究的目光越发深沉。
方勇嘴硬道:“关你娘的什么事!我不过是推了她几下能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