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桑心里,奶奶和大哥从小就教育她欠的人情是一定要还。
家里已经顿顿都有好吃的了,她也有了新衣服新鞋子穿,甚至她还能去神圣的学堂学知识!跟着楚韵姐姐她们学画画!
自从嫂子开始管家以后,贺桑每天睁眼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活在梦里。
小丫头一边儿哭鼻子一边儿说:“嫂子,桑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是不是为了桑桑花了好多钱……”
林杏儿赶紧搂住她,就连在外边喂鸡的贺云也闻声赶来过来。
“不是不是!小桑你误会了,这些都是你大哥跟嫂子一起买的。不光是你,你二哥也有的!”
林杏儿把东西递给贺云,贺桑见自己二哥也有礼物,这才稍稍止住了抽噎。
林杏儿忽然意识到她跟贺祁在外边拼命赚钱,贺家也富有了起来,可贺云贺桑两个小孩的思想还停留在家里很穷的阶段。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延续这种自卑的心结,林杏儿决定摊牌。
她带着小叔子小姑子进了东厢房,存钱的木匣子打开,厚厚几叠票子躺着,面额大小各不一样,攒在一起几乎到了快装不下的地步。
“呐,咱们家现在有钱了!
其实你嫂子和你们大哥都在偷偷打工,嗯,总之就是做生意。现在挣到的钱完全足够咱们顿顿吃肉、年年穿新衣,不过你们一定记住这件事情千万要保密。”
林杏儿直接拿一堆钱摆在他们面前,简单粗暴。
贺云早就能理事了,家里的境况他一直都有察觉,冥冥之中也大概知道长兄长嫂在干什么。在贺云的帮助下,贺桑很好地理解了家里的宽裕。
关于画画的事,林杏儿专门给贺桑解释那也是一种技术,要是画的好照样能发家致富。贺桑本来就很喜欢执笔,听了林杏儿一番话后她更是大受激励。
两个孩子心思都很细腻,林杏儿自然不担心他们在外边炫富什么的。完成一番“经济”教育后,她兴致冲冲地出门遛狗。
这还是跟醴市的贵太太学的,那位女士穿旗袍披着羊毛肩,走在街上手里牵条细链子,遛的是只小巧可爱的卷毛狗。一人一狗共同漫步的场景别提多有爱了!
当时她就想,等回家了也要这样牵着逗逗出去玩。
话说这小家伙已经足足四个月大了,骨架大、四肢粗壮有力,和一般的土狗完全不一样。
家里没有狗绳,林杏儿亲自用布条缝了一根,前端不栓脖子而是连接了一个小马甲直接套在逗逗胸口。
“好啦,我们走了!”
“嫂子慢点~”
林杏儿开心地牵着逗逗下山,路过柳家的时候柳骁正在门口削竹子。
逗逗走在前边,尾巴高高竖起,还一晃一晃的,看起来似乎很享受。
林杏儿大声问候:“柳骁哥!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柳骁摆摆手表示不错,他只是觉得贺家的那条畜生似乎越来越傻了。身上哪儿有一点灰狼的霸气?该不会是混血吧……
林杏儿牵着逗逗越走越远,路上的野狗或看门狗见了它全都避之不及,林杏儿只当是它们认生。
路过一棵大槐树的时候,几个穿棉袄的婆子忽然交头接耳。
“诶就是她!”
“原来是这个小妖精……我早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中一个黑脸的壮婆子更是冲着林杏儿大声吐了一口黄痰。
敏锐的逗逗立刻对准方向拱起背脊,尾巴绷得贼紧,准备发动攻击。
“哎呦……大狗要咬人了!”
“怕甚!一只畜生而已!我看它敢咬我,咬伤人了看赔不死他们家!”
林杏儿赶紧安抚逗逗,“方婆子你干嘛!有没有素质啊!”
方勇他大姑自从离开县医院逢人就大倒苦水。说芳嫂母女是白眼狼,她这把老骨头好心去照看她们,结果她们连口热饭都不给。还有那个林杏儿,方家的救命钱全都被她卷走了,就是她教坏了芳嫂母女俩!
那天在医院她不仅丢光了老脸,连带着方勇给的伙食费也没了,等她回去病房的时候里面死活不开门,她想着撕破脸大闹一场,结果村里来了人,还语气不善地请她回去。
方婆子那时候才知道都是她们几个小蹄子串通好的!
想她精明了一辈子,竟然也阴沟里翻了船……就算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
期间她最恨的就是林杏儿这个多管闲事的外人!要不是她,大勇媳妇儿能去上那么好的医院?要不是她,他们老方家能出那么一大笔医药费?
恶念就此生根。
此时方婆子仗着她年纪大,随手捡了个木棍逼近,嘴里嚷着要林杏儿把钱交出来。
女孩把小灰狗护在身后,她倒不是怕逗逗被打,小家伙的能耐她还是了解的。只不过为了方婆子这种人让逗逗背上疯狗的骂名可太不值当了!
村子里凡是咬人的狗都是要被强制处决,她可不想就此害了逗逗的名声。
“方家的家务事你找我干嘛?你可想清楚了,你再靠近那就是主动闹事!要是被大队长知道你可就麻烦了……”
方婆子是个不肯善终的主,撒泼耍赖的招数她无比精通。
“小林啊,老婆子我年岁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平常也就靠着几口药汁儿吊命。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了我会这样吗?算我求你了,把钱还给我吧……”
“那可是我们方家的救命钱啊!”贼老太婆一个劲儿地干嚎,眼角连半滴泪水也没有。
林杏儿被她们堵住脱不开身,又要分精力按住逗逗,索性安心待在原地看她还能演出什么花儿来。
那天从这婆子身上扣下的总共也就十块钱,大头早就拿去结清医药费了,而且那本来就是给芳嫂母女用的,关根本没她的份!难不成到了她荷包的东西就是她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