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上来就要做那么多,卖不完,现在好了吧?”
“你还有脸说我,不是你说的极好卖吗?还说孤儿寡母拉破车,好欺负的很……狗屁!”
是我们好欺负吧!
对过大碗菜摊子上的两口子碰了壁就开始相互埋怨起来。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男人烦躁地摆摆手,低头一看那几大桶菜就犯愁。
“要不,咱们降价?”女人试探着说。
“已经三文钱了,还降个屁!”男人皱眉。
又是油又是肉的,这些不要本钱啊?
“你冲我发什么火?”女人也来了气,“一个来买的都没有,不降价全都烂在手里吗?”
男人郁闷地挠着头,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咋回事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看着那娘们几个做起来挺轻松的,回回来回回卖得干净,他们怎么就不行了呢?
都是大锅菜,难不成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还真就没人来买!
降价吧,这两天白干了。
不降价,卖不出去,血本无归……
这边正犯愁呢,却见那边三个衙役齐刷刷回头,刚才在这边闹过一场的食客正满面气愤地说着什么。
夫妻俩脑子里嗡的一声,坏了!
两人心中暗暗叫苦,这些衙役平时人都见不着一个,怎么偏偏这会儿扎堆儿来?
可不就叫那厮现场告状!
两口子眼巴巴看着一个衙役走过来,居高临下往他们桶里看了眼,眉头一皱,还没说话,男人先就怂了。
“大人,小人知错,实在是一时糊涂……”
女人:“……”
呵呵,你刚才对我耀武扬威的劲儿呢?
郑宅。
郑家如今当家的还是郑平安之父郑义,不过他也是五十岁开外的人了,自觉近几年有些精力不济,感慨岁月不饶人之余,也越发注重培养长子,几乎日日都拉着他传授生意经。
昨儿小儿子回来,眉飞色舞地说在镇上尝的一道菜倒好,还特意吩咐人今天去买回来。
郑义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苦也吃过,福也享过。如今功成名就,自诩天下有名有姓的好物也见识了大半,所以一开始并未将次子的话放在心上。
那小小一座镇子,物乏民贫,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那孩子心地纯善,这份孝心却是难得。
郑义回来换了衣裳,洗了手脸,外面家人们已经等着了。
见桌上有一盘从没见过的肉,红彤彤油亮亮方块,颤巍巍端正正边角,从上往下淋着一汪汁水,落在细腻的甜白瓷盘子里分外亮眼。
上桌前厨房那边还点缀一番,在上面撒了一点翠绿的葱花。
红绿相撞,激出十二分浓艳。
“这就是平安说的那菜?”郑义问道。
老太太本就偏疼小儿子,如今越发欢喜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嘛,还巴巴叫人弄回来给咱们尝,正热乎呢。我先尝一个。”
郑家原也是泥腿子出身,如今虽富贵了,家中规矩仍不算严苛,个人用饭时皆以公筷自取。
老太太执起长箸,微微用力,才要往上提,却愕然发现那筷子尖儿竟已陷了下去!
“哦?”
有些意思。
长子郑如意亲自取了勺子来为母亲挖过去,又笑,“母亲尝尝。想来二弟眼界甚高,若没有三分本事,恐怕入不得他的眼呢。”
那肉块正好是一口大小,老太太依言抿入,刚入口,竟就化了!
“嗯,这个味儿好,”她笑道,“我这几日正有些上火,牙齿疼痛,吃不得那些硬物。这个既有滋味又软烂,配粥正好,且不论你们怎么想,倒是合了我的脾胃。”
老太太给出这样高的评价,众人也都弄了了一块尝。
忽听她身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说:“这好吃,我觉得比咱家的厨子做的好!”
旁边他妹妹也点头,“明儿再让二叔买吧?”
说话的是郑如意的子女,众人一听都笑了。
郑平安贪玩,刚成亲没两年,媳妇尚未怀胎有孕,对侄儿侄女很好。
每每家来,或是糖人点心,或是玩偶泥塑,总不空手。故而两个孩童盼二叔更甚于盼亲爹。
他们的娘失笑,“也未必真就比咱们家的厨子好,许是你们平时吃腻味了,如今乍一尝了外面的味道,自然觉得不同。”
然而小兄妹两个不买账,先埋头把碗里沾着酱汁的米粒扒干净,这才小声嘟囔道:“好吃就是好吃嘛!”
那我们也天天吃糖啊,怎么没吃腻?
郑义连着吃了两块,微闭着眼睛,细细品了一回,“确实不错。”
一时饭毕,其他的菜多少都剩了点,唯独这新得的卤肉盘子干干净净。
原本大家还经常担心郑平安平时在外面吃不好,如今看来……
嗨,白担心了!
才刚说话那小子就有点羡慕,“二叔平时都吃这个吗?那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进衙门!”
郑义就抬手往他脑瓜子上拍了一把,笑骂道:“胡说!”
你一个郑家的长子长孙,进什么衙门!
晚间郑平安回来,换过衣裳后来给父母请安。
“那卤肉尝了吗?味道还不错吧!听说明儿还有卤蛋呢。”
老太太对着他笑个不停,“极好,我就着那个,竟比昨多吃了半碗粥。”
郑平安听着也高兴,“爱吃就好,也不值什么,明儿打发他们继续买就是了。”
正埋头盘账的郑如意就笑,“二弟的孝心比我强。”
郑平安连连摆手,“大哥快别说,羞煞我了。”
他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有数,不过家人不计较罢了。
见他们兄友弟恭,郑义老怀大慰,这才问:“是哪家酒楼的菜?”
郑平安说:“是个开了没几日的小摊,平时卖大碗菜的,好像昨儿才开始卖这个。”
“小摊?”郑义愣了,“那掌勺的是谁?”
郑平安的表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