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攒了两三年的心结都打开了,能不高兴吗?
煮好的二刀肉切成铜钱厚薄,加了豆豉等爆香,再加蒜苗白断生,不然容易刺激肠胃。
这个部位比较厚实,跟蒜苗叶子一起加的话不能同步熟,生的生,烂的烂,所以要分先后。
都是烧柴火的灶,配合风箱拉动,火势很旺,挺适合爆炒。
一开始诗云还闹着要来拉风箱,结果一下快一下慢,要么锅底柴火续不上,眼瞅着火苗要灭;要么柴火塞多了,浓烟倒比明火多。
师雁行见状直接把她撵走了,笑道:“好姐姐,看花容易绣花难,你可别折腾了,再这么下去,爆炒得变烟熏!”
得亏着没无条件信任,先观望,不然这会儿肉该糊了。
原本的烧火娘子笑着过来接茬,闻言也道:“姑娘细皮嫩肉的,哪里做得来这样粗活?”
师雁行就道:“倒不是粗细,而是术业有专攻,可别小瞧了这门功夫。就我手底下那些专门烧火的姑娘们,正经上台子之前少说也得练几个月,不然是不成的。”
诗云若有所思,那烧火娘子却有种被肯定的快乐,一张脸也不知高兴得还是被火烤的,全程红彤彤。
师家好味的买卖之所以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很大一方面得益于师雁行掌握的许多菜品都是现在的大禄还没有的,就好比今天做的回锅肉和麻婆豆腐。
饭桌上裴远山胃口大开,萝卜羊汤先痛喝一碗,又用拌了底油的回锅肉和麻婆豆腐泡饭,结结实实吃了,脸上都出了层薄汗。
宫夫人欢喜,师雁行也跟着高兴。
“师父,您大约什么时候走?”
信里没说,但想来裴远山起复的事情十拿九稳,不然照他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写信。
裴远山没有否认,想了一回说:“快则明年,迟则生变。”
夜长梦多,他固然有朋友,也有圣眷,但同样的,也有敌人。
敌人会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起复吗?
如果不能借着几个弟子的东风起复,只怕未来三两年内都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毕竟当初贬谪的旨意就是皇帝亲口下的,这会儿再让他收回成命……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师雁行沉吟片刻,“要不要提前打点一番?”
裴远山和宫夫人就一起抬头看她,很有点啼笑皆非的意思。
“你小小年纪,心思不要这样重,这样的事还沦落不到你操心。”
弟子有这份心,有这种意识,他们自然欣慰。
可欣慰之余也有些唏嘘,总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忒早熟?
孩子们太懂事,大人往往容易没有成就感。
师雁行嘻嘻一笑,不再坚持。
师父师娘都非寒门出身,事关前程,背后的家族必然不会沉默。
说起来,一时半刻的,这事儿还真轮不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弟子掏腰包。
“您会官复原职吗?还是补什么地方的缺儿?”师雁行好奇道。
裴远山知道这个小弟子非比寻常,也不瞒她,“大约是要留京的。”
官复原职的机会渺茫,一个萝卜一个坑,之前他这根萝卜离京时,坑里已经埋了人。
去地方上……可能性也不高。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畅谈国事、教书育人倒也罢了,可论及治理地方,还真未必比得上那些寒门和地方出身的。
裴远山结合宋云鹭和田顷送回来的京城风云琢磨几日,再联系皇帝对自己的印象,觉得若自己起伏,大约就那么几个缺:
敢说敢干,去御史台;或是去国子监,抑或是其下的国子学、太学等。
再不然就是吏部。
吏部的差事比较敏感,容易笼络人,也容易收买人,但裴远山没有私心,本身也不大看重这个,所以皇帝敢用。
不过眼下都是裴远山自己的猜测,圣意昭昭,难以直视,具体如何还要看陛下自己的打算。
师雁行就道:“那感情好,顺利的话,您跟三位师兄就能团圆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裴远山眼神柔和,“倒是你,莫要老想着旁人,且先顾自己是正经……”
晚间师雁行家去,江茴和鱼阵早等着了。
满满一大桌菜,几乎都是师雁行爱吃的。
江茴拿了新做的家常衣裳来给她换,“本想着过些日子打发人给你送去,没成想今天竟回来了,正好回去的时候你都带着。”
鱼阵在旁边递香胰子,伺候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姐姐,你在家住几天啊?”
五岁多快六岁的姑娘了,渐渐懂事,知道姐姐忙着正事,日日盼着回来,日日害怕她走。
师雁行接了香胰子搓洗一回,待下头的人换了干净热水,又就着热手巾捂脸,待到汗渍灰尘都没了,这才拿干手巾拭干,又去涂抹香膏,手干净滋润了才去碰妹妹。
“这次是有事回来,明儿吃过午饭就得走啦。”
如今下头的人渐渐练出来,一代又一代以老带新,等闲菜式已经不需要师雁行亲自出手。
但州城贵人多,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贵客提要求,她担心下头的人应付不来,不便脱岗太久。
鱼阵就搂着她的腰蹭了蹭,闷闷道:“我都想你了。”
师雁行拉着她的手坐下,又对江茴道:“那边的房子我看得差不多了,家具也打得七七/八八,最多两个月就能搬了,你看到时候要不要带鱼阵过去住?咱们也好团圆。”
江茴还没回答呢,鱼阵就已两眼放光喊道:“要!”
“小丫头!”江茴又爱又恨地往她脑门上戳了下,又想了一回才对师雁行说,“一家团圆自然是好,可县城这一大摊子可怎么弄呢?还有房子,鱼阵还在郑家上学呢,若贸贸然去了,都没个正经先生可用。”
师雁行掏出新家的图纸给她看,“那边比这里南北更宽,跨院也多一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