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并没有绕道太久, 因为原泊逐很快意识到他正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
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很不熟练。
几分钟后,他还是让司机把车往家的方向开。
林双徊对他而言是一个可以圈地保护的朋友,但他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去照料对方。林双徊既然要隐瞒, 他就应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他也有能力负责。
原泊逐的担心显得多余。
回家的时候,时间并不算晚。
柊舒正在客厅里一个人无聊地看新闻。
她看到原泊逐走进屋里, 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 有些紧张地跑过去,问他:“怎么样怎么样?在外面有没有受伤啊?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 你怎么不接呢?”
原泊逐解释了一下自己手机弄丢的事,但提及地点, 就没有细说。
好在柊舒也没有追究。
“可能是小偷趁着人多顺手牵羊!”
柊舒抓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 确认原泊逐没有受伤,完好无损,就拍拍心口, “今天新闻报道了好多动物伤人的事件, 吓得我一晚上心脏都在噗通噗通跳。人没事就好, 明天妈妈给你买一部新的手机,周一你就要去秋游了, 没手机怎么行。”
“好。”
原泊逐没有拒绝, 换好鞋, 拿着书包就往里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 柊舒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
“弟弟。”
她朝着原泊逐的背影喊了一声。
原泊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嗯?”
柊舒看了他一会儿, 随即笑了笑:“没事, 就觉得你好像又长高了呢。”
原泊逐十八岁的年纪, 正常来说肯定是一年比一年高的。虽然不知道柊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但还是点点头。
“去洗个澡吧,衣服换下来,妈妈给你洗。”
“好。”
等原泊逐走进卧室,将门掩上,柊舒的目光缓缓落到被原泊逐换下来的鞋子上。
她弯腰把鞋子拎了起来,走到阳台,扔到水池,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两刷子刷掉了鞋边零星的血迹。
对于所有的古怪之处,柊舒什么都没问,也没表示。
她把鞋子擦干净了,就晾在一旁,哼着歌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泊逐本想洗个澡,但刚拿完衣服没来得及走出房间,就听见了外面有什么动静。
原挽姣竟然在翻窗户。
两姐弟的房间是挨着的,原挽姣的窗台就在原泊逐的旁边。但平时原挽姣嫌弃外面灰尘多,很少开窗。
今天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原泊逐还以为听错了。
女巫的体能不算很强,不过比人类还是好很多。一般的巫妖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轻轻跃上几层楼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原挽姣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吃力。
她的手指抠在窗缝边沿,咬牙切齿地把一只脚抬起来,每一步都显得艰难。
最后终于成功翻滚进去。
原泊逐猜测,她应该是刚进行了一次预言——不是普通的占卜,而是与整个世界的主线都有关的预言——耗损了所有精力,所以一口气没能直接跳到七楼,只能徒手攀壁。
但为什么不走正门?
因为柊舒在?
只要原挽姣找到合适的借口,柊舒是不会追问她太多的。他们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懂得点到即止的哲学家。
直到原泊逐打开自己的窗户,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明白了。
原挽姣是带着伤回来的。
柊舒是个对血的存在非常敏感的人。
据她自己所说,是因为她小时候所在的地方非常混乱,天天都有人打架斗殴,她从小起就泡在血腥味里,骨子里会害怕血。
不过原泊逐知道,她这个说法是经过了修饰和美化的。
事实上柊舒对血的敏锐,都来自于她从小就跟着她的母亲——星际大盗舒·洛洛白一起腥风血雨。
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孩儿时,柊舒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而是“杀啊”。
她根本不是害怕血。
血会让她兴奋。
血会让她回想起年少时拿着火箭炮朝敌人发射的激情岁月。
那时她站在战舰上,看着血光四溅时,对面是另一伙准备和他们抢地盘的星际大盗,火拼得最激烈的时刻,柊舒的母亲,也就是原泊逐的外婆,就站在柊舒身边,对她说:“来,宝贝,打爆他们的头。”
原挽姣翻窗的原因由此可见。
她怕柊舒发现她身上的伤。
不过原挽姣的运气也实在不好,她刚翻进房间里,柊舒就跑去洗澡了。一般来说,柊舒的洗澡必伴随着漫长的全身保养,没有两个小时出不来。
原挽姣连忙把沾了血的衣服拿去阳台洗,还特地关上玻璃门,拉上阳台窗帘,生怕柊舒突然跑出来看见。
原泊逐便趁这个时间走进了她的房间。
不是他想窥探姐姐的隐私,而是原挽姣的行为可疑,他需要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会不会对她自己的人生造成威胁。
上次和巫妖灵共魂后,原泊逐虽然看到了一些预言,但画面并不完整。
譬如原挽姣对于林双徊的预言,原泊逐只能看到各种奇怪的色彩,更进一步能感受到其中充斥着的死亡气息。但无法像原挽姣一样,走入预言的画面当中,看到更清楚的未来。
原泊逐猜测,女巫的预言有一种特定的解读方式,只有巫妖一族或是只有进行占卜的人本身才能得到预示。
他就算看到了答案,也不知道如何分析它代表的意义。
但他今天不是来共魂的。
原挽姣的巫妖灵还好好地放在身上,原泊逐暂时没有机会。
他进来,是为了找原挽姣的手机——
原挽姣最近和管理局走得很近,又天天和原栖风秘密接应,手机里必然会留下些信息。
结果原泊逐没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