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扭头环顾,想要找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揭他老底。
混蛋!能喊出这话的,绝壁是他在国子学的那些同窗。
国子学内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学科,生徒数千人,杜荷自然不可能谁都认识。
粗粗扫了一眼,没有瞧见熟人,杜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学生杜荷,京兆府人士,国子学生徒,拙作请诸公斧正。”
四周又有嬉笑声传出。
“务本坊七不堪的诗,那一定是极好的!哈哈!”
“兄台此言极是,想必是首绝佳的打油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杜荷面皮抽搐了两下。
他斜瞥了众人一眼,也不理会那些奚落之声,高声吟诵道:“此马非凡马……”
一句五言念出,四周的笑声更大了。
这诗头一句,听着便是打油诗的味道,没有任何奇巧构思与用典在其中。
杜荷的脸皮也足够厚,丝毫不理会这些笑声,继续吟诵:“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
后半句一出,四周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不少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李纲那双似睡非睡,老眼昏花的眼睛,却也微微睁开了些许,略带诧异的望向杜荷。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有意思!
房星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相传马匹便是房星之精,马匹对应的星宿便是房星。
一句房星本是星,让广阳郡主喜上眉梢。
之前有言在先,是以她的坐骑为题作诗。
杜荷吟诵出的这两句五言,直接将她的坐骑,形容为房星的精灵,她如何能不高兴。
杜荷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愈发来了兴趣,声调进一步提高,吟出了后两句。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一首五言绝句吟出,四周不少国子学的生徒,皆是见了鬼的模样,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杜荷。
这太阳真能从西边出来?
务本坊七不堪也能作诗?而且还是如此佳作?
广阳县主兴奋的蹦了起来,拽着身旁婉娘的衣袖叫到:“婉娘,你听见了吗?嘻嘻,我的紫电便是这般神骏!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李纲也终于露出了笑脸,捻须赞道:“下应天驷,则骨气自尔不凡。瘦骨寒峭,敲之犹带铜声。总以自形其刚坚耳。妙,妙哉!”
褚遂良也开口赞道:“以马暗喻县主为王孙本天潢也,当得其内美,骨作铜声,即牝马之贞之理!哈哈,李公,看来这诗作头名,已然出来了。”
李纲微笑颔首,表示赞同。
孔颖达这老头则瞪大了双眼,看向杜荷的眼神满是惊诧之色。
杜荷这务本坊七不堪,也能做出这种诗?
李贺的诗,那自然是极好的,在场众人皆是识货的,对其赞誉有加。
封德彝、裴寂那几位大佬,对于此诗也是赞赏不已。
“好!好诗!”宾客之中,有人带头击掌叫好,引得众人爆出阵阵喝彩之声。
“好一句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众人的喝彩声,让广阳县主更是骄傲。
她傲娇的挺起胸膛环视四周,一对山峦更是挺立,倒是让端木天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这妞,甚是有货啊!
广阳县主倒是没注意到某人“猥琐”的目光,此刻她兴奋的俏脸都涨红了。
对于这位好武的刁蛮县主而言,夸奖她的马,比夸赞她本人更受用。
另一边,伊阿鼠却是脸上半点笑容也无。
他虽然听不出诗作的好坏,但四周宾客的反应,却是看得懂的。
若是旁人作诗,他自然要装模作样点头称赞一番。
但杜如晦儿子做的诗,引得众人如此赞誉,便让他很是不舒服。
伊阿鼠历来心眼极小,此时更是不爽。
看向端木天他们的眼神,也是愈发的不善。
宾客们的叫好声,让杜构也傻眼了,愣愣的盯着弟弟杜荷,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杜荷兴奋的脸色涨红,很不客气的伸手拍了拍杜构肩膀:“大郎,如何?我这诗可还入耳?嘿嘿,可有丢爹的脸?”
杜构懒得理会这货小人得志的模样,扭头问向端木天:“三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郎这诗作哪里来的?”
杜荷怕端木天漏了他的底,忙朝端木天挤了挤眼睛:“大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诗便是我作的,你问三郎也是如此!三郎,我可有说错?”
端木天才懒得与他们哥俩废话。
今日折腾那么半天,为的不就是现在吗?
他径直起身,朝李纲等人躬身揖礼:“小子端木天,杜曲人士,拙作还请诸公斧正……”
端木天起身后,原本因为杜荷那首马诗激动不已的广阳县主,立刻拉下了小脸,恶狠狠的瞪向端木天。
“哼!装模作样!姑奶奶我就不信你会作什么诗!”
一旁的婉娘不禁莞尔,捂嘴偷笑:“锦娘,你为何对那小郎这般耿耿于怀?”
广阳县主提起端木天就来气:“你看他那浮头滑脑,流里流气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