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可是裴宣俨的地盘。
只看今日裴宣俨与伊阿鼠两人那一唱一和的样子,端木天就能猜得到,万年县这些胥吏对他父子会是什么态度。
果然,端木丘话一出口,赵典狱与两名白直立即恍然大悟,看向父子二人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戏谑之色。
“直娘贼,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贵人,原来是杜中郎的姻亲啊!嘿嘿,杜曲端木氏,老子知道!”赵典狱狞笑道,“杜中郎都被陛下申饬了,你们爷俩也被裴明府判了流刑,怎么,还想来老子这大牢里装大爷?呸!不撒泡尿照照!兄弟们,抄家伙,给这爷俩好好松松筋骨,回头国丈得知我等替他老人家出了恶气,必有重赏!”
两个白直立刻应了一声,摩拳擦掌,便打算去拿刑具。就连押解他们父子的那几名衙役,都有些蠢蠢欲动。
显然,能够讨好国丈,对于这些衙门中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如今长安城内,人人皆在传言,秦王已然失势,太子之位愈发稳固后,这些衙门里的胥吏更是深信不疑。
端木天的后背立即被冷汗浸湿了。
倒是端木丘丝毫不慌,反而冷哼一声:“尔等可是想要寻死?”
老爷子这二级警督的气派一出,真有点唬人。
赵典狱脚步一滞,扭头喝问道:“含鸟猢狲!还敢吓唬老子?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了!若敢欺瞒哄骗老子,信不信老子今晚就将你们父子给压杀了?”
这些典狱、问事、白直,多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最狠的便是以麻袋填土,一袋袋压于囚犯身上,直至囚犯被压得喘过气来,窒息而亡,称为压杀。
端木丘对于赵典狱的威胁倒是浑然不在意,冷笑道:“笑话,我父子是得罪了国丈不错,但那又如何?不错,国丈有圣人宠幸,我父子二人只能任凭圣人处置。但尔等又算什么东西?不入流的杂任罢了!”
“莫说我端木家乃是子贡后人,士族身份,不容尔等羞辱,即便不是,尔等莫不是忘了,老夫内兄可是六品官员?”
“我父子二人若是在这万年县大牢里出了事,尔等莫非以为裴明府或者圣人,会替尔等出头不成?老夫内兄要替我父子报仇,捏死尔等杂任,又比捏死蚂蚁困难多少?”
“杜、杜中郎如今自身难保……”赵典狱被老爷子说得愣住了,好半晌才喃喃反驳道。
“荒唐!尔等莫非是朝堂诸公?一介白身杂任,也敢妄论朝政?”端木丘气势愈盛。
端木天已经被老爷子的这番操作给看傻了。
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老爷子这是在审讯室里审问犯罪嫌疑人呢。
赵典狱等人也被端木丘给说懵了,包括那几名衙役在内,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此时觉得老爷子所言,也确实有道理。
若是胡乱瞎搞,恐怕杜如晦真不会放过他们。
虽说杜如晦只是秦王府的属官,但那也是官。
华夏自古便有民不与官斗一说,他们这些衙门里的衙役或者杂任,虽是吃公家饭的,但实际上也属于民,是庶民寒门。
即便万年县杜如晦管不着,但要找寻个借口,收拾他们这些胥吏,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怕裴宣俨是齐王李元吉的人,也不会为了几个胥吏,与杜如晦撕破脸皮的。
至于秦王与杜如晦究竟会不会倒霉,他们这些胥吏又如何能够肯定?
赵典狱等人,都在衙门里不知厮混了多久,这些官场里的门道,倒也清楚。
之前众人只想到了讨好伊阿鼠,倒是完全忘了端木父子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一时间,大牢内众人倒是皆沉默了。
端木丘这时画风一转,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金铤,随手丢到了赵典狱怀里。
“老夫也不为难尔等,老夫父子之事,事关朝堂诸公,也轮不到尔等杂任操心。去,给我们爷俩收拾一间干净点的监房出来,再去崇仁坊的酒楼,给老夫定一桌席面回来,多的钱,就赏给尔等了!”
看看手里沉甸甸的黄金,赵典狱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谄媚的笑容。
“喏!端木公放心,下走必定办得妥当!”他又扭头,朝两名白直喊道,“都没长眼睛吗?还不快去打扫监房!都给老子卖力点,把监房收拾干净了!回头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白直看看赵典狱手中的金铤,皆是笑颜全开,点头应下,忙不迭的跑去取水桶、麻布,准备打扫卫生。
赵典狱则用衣袖擦拭干净胡凳,恭恭敬敬请端木父子落座,自己则忙着一溜小跑,去给端木父子定酒席了。
那几位负责押送端木父子来牢房的衙役,也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向赵典狱的背影,恨不能取而代之,上前讨好巴结一番端木父子。
谁让端木丘随手给出的打赏,实在是太多了。
大唐立国后,在武德四年废除了五铢钱,以开元通宝代之。
同时由于铜币不足,实行“钱帛兼行”的货币制度。
钱即是铜钱,帛则是各种丝织物,如锦、绣、绫、罗、绢等,都可以作为货币使用。
但铜钱过于沉重,难以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