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被撞开的房门,四处杂乱的脚印,正房内四处散落的杂物……这一切都彰显出一个事实,案发现场早已被破坏了。
这其实也很正常。
唐时可没有要保护案发现场的概念,发现家中主人夫人罹难后,这正房中不知往来了多少奴婢,加上长安县县尉、衙役、仵作等人进出,早就将现场破坏的不成样了。
不过破坏也就破坏了,老爷子也没对保护现场报什么希望。
即便现场保护完好,他也没能力从案发现场提取DNA之类的法证信息。
此时正房内,只有一名长安县的仵作在内,见到老爷子与县尉等人到了,忙不迭的上前见礼。
“下走见过寺丞,见过少府。”
“嗯,领老夫去看看尸首。”老爷子微微颔首,出言吩咐道。
端木天好奇的跟在老爷子身后,四处打量眼前景象。
裴宣俨是朝堂五品官员,其正房为七架五间的格局。
虽然如今裴宣俨被罢官,但丢的只是职事官,其散官并未被剥夺,依旧是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所以继续居住于此,并不违制。
与端木家的正房相比,多出了一间房间。
老爷子向县尉询问了一下正房布局,才知道裴宣俨与其夫人是分房睡觉的。
四间正房分别是起居会客室,书房,以及裴宣俨和裴夫人的卧室。
老爷子与端木天更没有想到,四名死者竟然还不在同一间房间内。
裴宣俨与其家仆保欢,死在了其卧房之中,而裴夫人与婢女蒲桃,却死在裴夫人的卧房内。
老爷子与端木天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即便端木天不是警察,此刻也能肯定,裴宣俨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烤火盆,中了碳毒而死。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夫妻二人同一晚上,在各自的房间内,都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买彩票也没这种概率啊。
古代虽然因为烤火取暖,时有一氧化碳中毒情况出现,但那也是小概率事件。一晚上两间房内同时出现,想想也不可能。
仵作将老爷子引进了裴宣俨的卧房,端木天从老爷子身后探头望去,看室内的情况后,倒是下意识倒抽了口凉气。
这毕竟是端木天头回见到案发现场,见到尸体会感到紧张也在所难免。
卧房内窗户紧闭,地板上躺着两人,其中一位正是裴宣俨。
卧房地板几案上还摆放着不少吃食与酒水,地上有被打翻的酒盏。
现场这画面,给端木天第一印象,就是裴宣俨这货分明是在吃喝中,被人突然给毒死的。
端木丘也是眉头紧锁。
以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虽然这间卧房内也摆放着一个已然熄灭的火盆,但只看两名死者的姿态,就知道这二人分明在死前有过挣扎,这绝对不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征兆。
他伸手将仵作召来:“你是如何判断,裴公是中了碳毒身亡的?”
仵作略有些惶恐,躬身回道:“回寺丞,这屋内有熄灭的火盆,下走检查过,尚有余温,说明昨晚这火盆是点燃的。另外裴公与其仆役,脸色铁青,唇无血色,皆是窒息身亡的表象。且裴公身上,及口鼻脖颈并无淤痕,并非死于外力。”
他看了眼屋内几案上的酒水,又继续说道:“下走也怀疑过裴公会不会是中毒身亡,故而以银针试探过所有的酒菜,皆无反应。下走又以银针刺入裴公及其仆役喉部,银针同样没有反应,说明并非中毒身亡。故而下走才推断,裴公是中了碳毒而死。”
仵作的这番话,连端木天听了都摇头不已。
用银针试探有没有毒,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稍有有点化学常识都知道,所谓银针试毒,是银与其他物质发生了化学反应。
比如银针遇到砒霜就会便黑。
但并不是银针遇到有毒物质就会变黑,比如银与氰化物就不会有反应。而没有毒的物质,银针遇到一样会变黑,例如鸡蛋蛋黄中的硫,就会与银针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硫化银,从而令银针发黑,但鸡蛋本身可没有毒。
所以,靠银针试毒,实在不靠谱。
这个道理,老爷子更是再清楚不过。
但老爷子也并未言语,检查了一遍裴宣俨与仆役保欢的尸体后,便让仵作带他再去查看裴夫人与婢女蒲桃的尸体。
裴夫人房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见裴夫人合衣躺在床榻上,婢女蒲桃趴在床榻旁,二人神色安详,脸色潮红,好似睡着了一般。
裴夫人房中同样门窗紧闭,摆放着一个已然熄灭的火盆。
老爷子见状,不禁挑了挑眉头,又走近到裴夫人尸首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转身吩咐道:“去给本官找名稳婆来!”
大唐仵作验尸,由其是女尸,通常只检验外表,要想仔细检查,就必须找稳婆来进行。
稳婆可不仅负责接生,由于具有一定的医疗专业性,所以协助官府检查女囚或者女尸,也是她们的业务范围。
大理寺的衙役领命而去。
端木天看看床榻上的裴夫人,有些诧异。
裴夫人生的倒是貌美,关键是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