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阳西斜,杜如凤命人来传话,说时辰到了,众人这才起身准备出门,去往李府迎亲。
端木天忽然一拍脑袋,说了声人有三急,让纨绔们先走一步,他稍后便来。
杜构杜荷等人也没多想,不多时,端木天便跑了回来,在昆仑奴金刚的服侍下,跨上了那匹同样披红戴绿的骏马,洋洋得意的朝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出发。
接亲的队伍近百人,抬着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引得不少孩童追着接亲队伍嬉戏打闹起哄,好不热闹,朝着李家行去。
行到李家门前,却是大门紧闭,这倒不是李家有意怠慢他这位新姑爷,而是大唐迎亲的习俗,名为催妆。
迎亲队伍至新娘家,新郎须高声朗读催妆诗,催促新娘尽快打扮停当,出来乘车去新郎家完婚。
李家大门外,一众安仁坊的街坊邻居早已等候在此,准备欣赏端木天的“催妆诗”。
如今长安城内都将端木父子称为诗词双绝,老端木秦国公如橼巨笔、文采斐然,虽诗作流出不多,但无一不是传世之作。
而小端木万年县公也是才藻艳逸,在南曲三十六馆阁留下三十六首佳词,为世人津津乐道。
长安城内的百官勋贵、鸿儒名士、士子儒生,如今都承认诗词一道,世间无人可与端木父子相提并论。
端木爷俩在长安城内,拥趸众多,粉丝无数,每每有其诗词传出,便立即会引得一众士子儒生传抄,其风头或许只有历史上的三苏能够媲美一二了。
今日端木天迎亲,正是众人亲眼见证其做催妆诗的好机会,故而还未到黄昏,李家门前便已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要做催妆诗,这自然难不倒端木天这个臭不要脸的“文抄公”,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贾岛的一首《友人婚杨氏催妆》,被这货拿来用了,引得一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击节叫好,更有人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立即将其誊抄了下来。
“好,不愧是万年县公!一首催妆诗,竟也情中有景,水乳交融,妙哉!”
“万年县公与其父不愧为诗词双绝,一首催妆诗信手拈来,便知不凡。”
催妆以诗,大多是即事而作,谁又能料得到端木天会凭地无耻,抄袭后人诗作呢。
一首催妆诗吟出后,杜构杜荷以及程处默、房遗爱等人一起开始高呼:“新妇子,催出来!”
不仅前来接亲的这百十号人一起高喊,就连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们也跟着高喊着“新妇子,催出来!”,煞是热闹。
这也是大唐婚礼习俗之一。
上百人一起叫唤,一直把门催开为止。
李家大门吱呀一声开启,李纲满面红光在几位嫡子和孙子李安仁的陪伴下,出了门来。
端木天忙不迭的上前见礼,拜见自己便宜老丈人、爷爷、太爷爷。
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辈分小了许多。
不过为了娶老婆,他也只能捏着当孙子……呃,不对,是曾孙子。
李纲对于端木天的这首催妆诗很是满意,开口赞赏了两句后,便让端木家接亲的队伍,进了大门。
一番仪程后,一身翠绿嫁衣的婉娘,头戴金银琉璃头饰,手执精美的羽扇遮面,羞羞答答的被迎上了花轿。
唐时成婚,讲究红男绿女,即新郎着红,新娘穿绿,代表吉祥、生机盎然。
只有嫁为妾室,或官宦人家女子嫁给庶族,才会身穿红色嫁衣,端木天他娘杜如凤嫁给端木丘时,便是身着红色嫁衣出嫁。
唐初新娘也不带红色盖头,而以羽扇遮面。
迎亲队伍再次启程,回转布政坊端木府上。
端木天骑马跟着花轿旁,花轿内的婉娘小声与他说了两句话后,这货便一脸苦色,不住的朝身旁的杜构杜荷等人拱手:“诸位哥哥们,待会可就全靠你们了!”
他指的便是花轿回到端木府上时,那下婿环节。
方才婉娘可偷偷与他说了,广阳县主今日可是领着近百娘子军,手执花杖已经赶去了布政坊,扬言要给端木天好看。
对此,端木天也是徒呼无奈。
下婿被女方家眷打,除了抱头鼠窜,可别无他法。
要想不被广阳县主那刁蛮妞打得鼻青脸肿,就少不得要靠杜构杜荷他们这些傧相了。
杜构等人倒也讲义气,各个拍着胸口再三保证,今日就是被娘子军给打死,也绝对会护他周全。
对此,端木天也只能祈祷这群二货届时不要掉链子了。
接亲的队伍尚未出安仁坊,便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对此,众人并不吃惊,杜构杜荷等人反而嘻嘻哈哈的督促端木天快快拿出铜钱来。
这也是大唐婚礼习俗之一,名为障车。
乡邻亲友、送亲的人和迎亲的人在一起饮酒取乐,拦车要财,图的是喜庆热闹。
端木天也未多想,乖乖示意身后仆役送上喜钱,这与后世结婚新郎需要派送红包是一个道理。
他家不差钱,端木天准备的喜钱和酒水也是绝对的充足。
但众人谁也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