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谢谢你。”
八年了,蘅笠又将这句话说了一遍,将婉妍揽得更紧了。
蘅笠的声音柔得一塌糊涂,听地婉妍的心软成了一团,小脑袋往蘅笠的肩头又钻了钻,只恨不能把蘅笠抱得更紧。
同样一句话,今日再说,里面的伤痛更深,被救赎的庆幸也更浓。
我该有多可悲,被绑着过这不人不鬼,不神不魔的一生。
但我又有多庆幸,得一人救赎我出这无尽的黑暗。
然而终究,我根本就不配得到救赎,就算是一时得到了,也终究有失去的一天。
而那一天,就是我伴你,共毁灭之日。
一想到这里,蘅笠方才被唇上那一抹柔软温暖了的心头,又立刻冰冻了起来,直接冷到了冰点,眼中的戾气和阴鸷完全扫除了他眼前那一层迷蒙的雾气。
一个声音凭空在蘅笠的耳边乍响,充斥了蘅笠的全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说不了就不了!”
男人的笑声尖锐与凄厉得过于刺耳,仰着头大笑地就快要背倒过去,张狂得近乎病态。
男人一头乌黑的发尽数散在肩头,衬得他那张消瘦得脱相的面孔愈加惨白,深深凹下去的两腮像是两个漆黑一片的巨石坑。
可就在这样一张皮包骨头的脸上,那一双眼却写满了狠,歹,毒,遍布着血丝犹如毒蛇之眼。
狂浪的笑声非但没有为他添几分人味,反而将疯癫的他衬托得更加不人不鬼。
而在男人身后紧紧禁锢住男人的,是一个金质的十字架,男人的胳膊、脖子、脚腕上都有泛着铜色的金属将他死死扣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仅是看那金属的光泽,便知这金属绝非普通金属,而是附有神力之物。
在男人面前,是一个白衣白纱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身姿和模样还是一团被宠爱的孩童模样,可那双眼,却写满了狠,歹,毒,和十字架上男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只是更稚嫩了几分,摆脱不掉一夜成长起来的痕迹。
少年单膝跪在地上,两只手都死死撑在地上,才勉强支撑着他震颤的身体不会轰然倒地。
在少年的白衣之下,一团一团血迹像是从湖底涌动上来,显现在湖面上的毂纹,一层一层渗透而上,一圈一圈晕染开来。
而他的脸色比起十字架上病态的男人,少年的身体状况显然并不好到哪里去,脸色惨白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头发也胡乱散了一身。
然而尽管百般支撑不住,但比起男人的放浪与乖张,少年的面孔却被坚毅刻画得有棱有角。
除了坚毅,还有恨,不加掩饰的恨。
而在少年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圈忽明忽暗、忽隐忽现的光辉,时而是黯淡的赤红,时而是不洁的金黄。
随着那光辉的明暗,少年的呼吸也跟着沉或轻,显然那光辉与少年的命理在紧紧相连。
男人垂下眼,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眼中的轻蔑与讽刺不言而喻,仿佛被所在十字架上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少年一般。
“净释迦阑,这五大星辰之力尽数入体,即将被爆体身亡的滋味,是不是还不错。”
男人声音阴柔地问道,话中有笑意,笑中有幸灾乐祸。
“是……是不错……噗……”
少年捂着心口,努力维持着身体中五个强势力量在自己身体中剧烈对撞的平衡,才勉强说出来几个字。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无法遏制地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黑色的血,一直喷出去了几米,在十字架上男人的白衣摆上落满了血色泼墨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被喷了一身的血,非但没有丝毫的介意,反而更兴奋了许多,好像被血液浇灌得愈加亢奋,亢奋得好像随时会精疲力竭而死。
“真是不错!太不错了!你当然感觉不错,要知道以我修行了三十载的功力,也只敢一次吸入一种星辰之力,而每次吸入之后更是要至少休整五六年的时间,才能勉强消化掉那巨大的力量,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吸入下一种,方能勉强维持这五大星辰之力的反噬与冲撞之力,不至于瞬间将我所有的血管都撑爆,将我所有的内脏都震碎。
而你可好,不过十二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就同时吸入了五大星辰之力,任它们在你体内疯狂对冲,毫无节制地侵蚀着你的身体,直到将你所有的血都吸干,直到将你的每一寸肺腑都撕裂,你却连勉强维稳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爆体而亡。
啧啧啧净释迦阑,我一直当你是个聪明的,可堪大任的孩子,才费心费力培养你继任我的尊位。
可你倒好,宁可舍得自己一身剐,也要夺走我的力量,你说说你,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你到底图什么啊?”
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少年却久久没有开口答话,并不是少年不想说,而是实在无法说。
少年将自己体内所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都抽干,在心口凝成一团,缓缓向五脏六腑压去,试图控制住在自己体内肆意而为完全不受控的五种强大力量。
然而少年所做的事情都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