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凪扶越说越咬牙切齿。最后已是双拳猛地砸在水面上,溅起漫天的水花。
他肩膀上、胸前的肌肉全都紧绷,看起来健壮而有力。
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它们藏在罗裙锦衣下时,是怎样截然相反的纤细修长。
而凤凪扶一双英气又秀气的眼睛,被怒火燃烧得,就只有恨。
好半天后,再次张口的凤凪扶,怒意都变成了叹息。
“我讨厌困在宣婉妍这个笼子里。”
翁叔在身后,握着浴勺的手抖得如筛子般,也不再舀水,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很久,凤凪扶才渐渐平静下来。
眼中的恨烧着烧着,化成了灰。
“可是我现在,擅长做饭,她爱吃什么、我会做什么。
我会绣花,会一切女红,会挑衣服挑布料,会描眉画眼梳头,让她每天都能漂漂亮亮地出门。
我会抿着嘴笑,会含情脉脉看着她,会时时刻刻想着她开心,还是不开心。
不该说的我一句不说,不该问的就是再想知道,我也一句不问。
我只要支持她、鼓励好,再帮她收场就好。
多少次,她就离我近在咫尺,我想做,想做的发疯的事情,一件都没做。
她也爱上别人了。
而我,开开心心地祝福她。
最后,在笼子里待久了,我心甘情愿困守了。”
凤凪扶越说,声音就越轻,眼神渐渐冷了。
把一个七尺男儿塞进一个蕙质兰心的贤妻躯壳中,到底要流多少血,翁叔不知道。
但他知道,凤凪扶流的血,都冷了。
“这就是我在凤天殿之外的模样。
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那么恶心这样的自己,还要逼着自己这样做吗吗?”
“老奴不知。”
凤凪扶苦笑一声:“因为在我去宣婉妍身边之前,她最喜欢的,是宣婉姝那样的女子,娴静端庄、温柔细腻。
我果真是天赋异禀,最终我忘了自己的模样,把自己变得比宣婉姝还要宣婉姝。
因为她喜欢。
只有她喜欢,我才可以留在她身边。”
翁叔觉得自己疯了。
那一刻,听着凤凪扶失神地喃喃自语,他居然感到几分悲悯。
不过这份悲悯一转而逝,他听到凤凪扶的声音再次复原。
清澈,慎重,让人觉得亲近,但听不出任何感情。
“以前,我也想过要逃出这个笼子。
但是现在,我主意变了。
我要把笼子的每一根铁栏杆都插进我的身体里,她困我,我亦困她。
我逃不掉,宣婉妍也别想走。”
。。。
三岁,那是凤凪扶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
就是在他三岁生辰的后几天,他的父亲、当时的凤尊凤温眠,拿着一副画像给他看。
“阿扶你瞧这个小妹妹,她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画上是一个小婴儿,一看就刚出生不久,根本没长开,皱巴巴的一团,像只小猴子,哪里看得出什么好看不好看。
而且妹妹这个词总是和凤凪璃挂钩的,凤凪扶本能地厌恶这个词。
但凤凪扶喜欢爹爹,喜欢说爹爹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