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婉妍紧张得心都不跳了,左手立刻就要召唤出十殿阎罗。
然后下一秒,婉妍终于勉强适应黑暗的眼睛,就看到净释伽阑忽然转过身来,大步向自己走来,快得有点像跌过来的。
夹杂着些许月光的夜色阴沉,而净释伽阑微明的侧脸,比夜色还沉。
婉妍赶忙收了手,下意识地就想向后退。
然而,婉妍还没退,就感到自己双肩被死死捏住,力气大得像是被铁夹钳住,随即又被恶狠狠按入一个怀抱。
“你干什么!”婉妍怒斥道,正要反抗,就感到身子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净释伽阑突然一栽,直挺挺地就向下倒。
婉妍被净释伽阑紧紧抱在怀里,也被拖得猛地跪倒在地,后背撞上殿门,膝盖和后背都刺喇喇地生疼。
然而,即使摔在地上,净释伽阑死死抱着婉妍的手却是丝毫没松,反而越抱越紧。
婉妍被勒得快断气,不得不伸手去抓净释伽阑的胳膊,却难动他分毫。
不过一抓净释伽阑的胳膊,婉妍吃了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净释伽阑的手总是很冷。
但从未有过一次,他的身体冷得如此不正常。
那是,失血过多的冷。
婉妍的动作僵住了,皱着眉问道:“你受伤了?”
净释伽阑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抵在婉妍的颈窝,又一次问道: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
因为不想留下,所以走。这有什么为什么?
婉妍没说,只是挣扎着想要起来,道:“你受伤了,我去给你喊郎中。”
然而,婉妍挣扎了半天,竟是纹丝不动。
净释伽阑紧紧抱着婉妍,像是魔怔了一样,又问道:
“为什么走?宣婉妍你告诉我,你宁愿跟着凤凪扶,你都要走,你到底是为什么?
你说我是你的仇人,可是那日管府,堵你的没有凤兵吗?
为什么,宣婉妍,你告诉我为什么?”
净释伽阑一遍遍问,或许是因为声音沙哑,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埋在婉妍的颈窝,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冷清的声音中,竟有几分软软的胡搅蛮缠,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小孩子一般。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婉妍冷若冰霜的声音。
“为什么现在还重要吗,我已经被抓回来了。”
净释伽阑苦笑了一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对话,就只有他一遍遍地问,而她,一次次地没有答案。
一时间,净释伽阑跪坐在地上,半扑半揽地抱着婉妍,什么都不再问,就只是紧紧抱着她,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捧着自己的救命药。
婉妍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身体僵硬得随时可以入土为安。
而她身后背靠冰凉的殿门,已是退无可退。
洞房花烛夜,没有花烛、没有人的大殿,贴得如此近的二人,比千言万语更酥酥麻麻的沉默。
这些元素粘在一起,实在是让婉妍太紧张、太不适了。
婉妍原本想到许多别的事,可以用来打岔,但她偏偏挑了最蠢的一件。
“净释伽阑,方才云姑说的,你没有听见吗?
贵为天地至尊,你不会连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都要欺负吧?”
净释伽阑埋在婉妍肩头,低低笑出声来,笑得又阴沉又讽刺。
“你我奉天命永结秦晋之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欺负一词,你不觉得牵强?
而且……”
净释伽阑顿了一下,“你身体什么情况,云姑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
婉妍闻言愣了一下,脑子一瞬间没转过弯来。
什么情况……什么不清楚……?
难道!……他什么都知道?
婉妍心里窒息一瞬,紧张得心都不跳了。
可随即,婉妍又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呢!
就算净释伽阑的情报能力再强,也不能连女子这些闺中秘事都能探查到吧。
就在婉妍百思不得其解,身体愈加僵冷之时,就听净释伽阑又道:
“宣婉妍,我之前警告过你的。
如果你胆敢再私会凤凪扶,我就不会再把药还给你。”
婉妍闻言,连忙去摸自己的袖口。
婉妍看这药,比看自己的命还重要。
因为怕被净释伽阑拿走,婉妍始终带着药。
就算是今日成亲,婉妍也趁人不注意,把药偷偷塞在了嫁衣的袖子里。
然而,明明方才还在的药,明明净释伽阑动都没动,可婉妍去摸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抽在袖子里的药,没了!
婉妍登时着了急,像是泥鳅一般,在净释伽阑的怀里疯狂挣扎,怒道:
“还给我!你把药还给我!”
净释伽阑死死按住婉妍,声音满是冷静。
“我警告过你的宣婉妍,是你自己屡教不改,你能怪谁?”
婉妍才不听净释伽阑的说教,来硬的不行,便停了挣扎,努力缓和口气道:
“这次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私见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