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阿鼻地狱。
世界分为三界,其中人间掌生、冥府掌亡魂、鬼蜮掌鬼。
在这三界之中,也有交叉地界,比如人间和鬼蜮的交汇处,就是畜生道;鬼蜮和冥府的交汇处,是业圣门。
而人间与冥府,因为关系最为密切,所以有两处交汇,又叫生死关。
其中,生关是奈何桥,即可以连同两界,从人间前往冥府转世。
而死关,就是阿鼻地狱,是走不通的,就像是悬在人间与冥府之间的一座孤岛。
而被困在这座孤岛上的人,既不得生,也不得死,只能生生世世受红莲业火的炙烤。
这些重合处,除了死关阿鼻地狱,只有人间门之外,其余所有的重合界,都在连接的两界中,分别有入口。
而人间的一些圣族,正是因为管理着两界的通道,所以才会被奉于这么高的地位。
比如奈何桥的冥府一端,由十殿阎王中的一位驻守,人间一端,则由青鸾圣族驻守。
而畜生道的鬼蜮一端,由鬼主驻守,人间一端,则由凤族驻守。
至于阿鼻地狱,则由天璇殿驻守,后天璇殿命麒麟神族以红莲业火镇守,因此麒麟神族也可以掌控阿鼻地狱的开合。
阿鼻地狱虽然是对人的最高惩罚,但阿鼻地狱的入口,却是相当不起眼,就只是荒原之上,有一座石台。
在未经启动时,石台上空无一物。而启动之后,原本连缝隙都没有一条的石台,则会从中裂开一分为二,容人堕入。
而就是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座石台,实则在其方圆十里内,都有极强大的决力场压制着。
只有天璇殿中人、麒麟族人,以及被刻了罪人印的人,方才可以进入。
此时此刻,几千年来,都平静而空旷的荒原,竟然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其中,还有花花绿绿几百面旗子在迎风招展,上面印着不同家族的族徽。
这是来看净释伽阑受刑的人群,他们进不去决力场,只能围绕在决力场的周围。
此刻,百万人齐聚于此,竟有一种举大陆之力,共襄盛举的盛况。
如果不是他们个个面有怒容,恶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甚至一直努力突破决力场的话。
人群中,几百万人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声喊着:
“净释伽阑!负我信仰!天下之所大罪尽汇于你一人焉!”
“净释狗贼,世人怎有你这般恬不知耻之徒!你的罪行明明万死难辞其咎,你居然还要苟且偷生,不肯一死!”
“天璇殿尽是肮脏龌龊之徒,净释伽阑就是万恶之首,是世界上最肮脏、最无耻之人!”
“净释伽阑你快去死吧!”
“净释伽阑,你卑鄙龌龊、下贱至极,就是做刍狗都不配,怎么好意思披着人皮,为祸人间二十年!”
人们奋力地骂着,只觉得不论怎么骂,都解不了心头的恨。
其实,真让这些能言善道的人说一说,他们口中不如刍狗的净释伽阑,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死罪,他们都会语塞。
不过,没人在乎。
而在连绵如山的呼喊声中,一个呼声越来越大。
“喂!这么多决赋家族在此,也破不了这个决力场吗!
赶紧给老子打开,老子他|娘的要亲手宰了净释伽阑!”
“对!屠净释,杀狗贼!”
“屠净释,杀狗贼!”
众人的声音响彻云霄,而石台垂直上空的云上,站着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身白衣,只不过不是绸缎制成,而是粗麻的白衣。
或许因为这里距离太阳更近,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朵云都盛不下。
供觉旃殊听到这些声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一双拳头攥得发涨,活活大了三圈。
可是,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满腔的悲愤,都涌进了眼中。
七尺高的大小伙,竟是冤屈得涕泗滂沱。
哪怕供觉旃殊从来都知道,和不愿意听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但此时此刻,他就只想对人群喊:
你们这些问尊上为什么不死的蠢货!你们怎么会蠢到,以为对他而言,活着是幸事!
以为他是因为贪生,才自请下地狱保命的!
你们可知,对一个经脉尽毁、灵元受损、每年还要受喾颛之刑的人,活着是怎样的劫难,而死亡是怎样的解脱吗!
他宁可拖着这具,只剩下痛苦的身体,受地狱之火灼烧千千万万年,也要苟延残喘地活着,为你们活着!
而你们,却在说他卑鄙,说他龌龊,说他下贱!
天啊!老天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公道啊!
供觉旃殊实在是忍不住了,满脸的鼻涕和眼泪都混合在一起,“扑通”一声跪下,对净释伽阑的背影吼了出来:
“尊上!求您了,您赴死吧!带着所有人一起赴死吧!我们一起死吧!
这些人,真的不值得您这样付出!真的不值得!”
供觉旃殊字字句句,声泪俱焚。
净释伽阑一直安安静静俯视着人间,听着他用尽一切守护的世人,在像疯狗一样地吠他,没有一点表情。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