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袭击者终于退去了,在最强大的两名教廷骑士以及另外几个带队的法师、骑士、牧师都倒下之后,仅剩的几个人趁着夜色惊慌失措地逃进了深邃的黑暗里,他们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一名塞西尔战斗兵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在和一名骑士近身格斗时他的力场盾被击碎,随后胸口下方被开了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在数瓶炼金药剂灌下去之后,这名战斗兵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塞西尔方面没有别的死伤。
结束战斗的士兵们开始检查战场,整理装备,确认敌人的情况,但没有一个人靠近水井旁边的那片空地。
莱特静静地站在这片空地上,一层澄澈而明亮的圣光仍然笼罩在他周围,就像光铸的铠甲和披风一般覆盖在他身上,圣光照耀着周围,也照耀着天际,在圣光笼罩的空地上,艾米丽已经闭上眼睛。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你信仰的是圣光,还是圣光之神?”
莱特脑海中浮现出了出发前领主问自己的一句话,这句话已经在他脑海中萦绕了许多天,这句话所产生的矛盾感让他日复一日地彻夜难眠,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在圣光和圣光之神中做出抉择,但现在他明白了。
在愤怒和对圣光之神的巨大失望中,他明白了,那是脑海中的一道强光,是挣脱某种心灵钢印的轰然一声巨响,在那瞬间的彻悟中,他抛弃了他信仰几十年的主,拥抱了真正的圣光。
但有人为此付出了本不该付出的代价。
一股微微的凉意落在脸上,丝丝缕缕的雨线从天际落下,落在这片浸满不幸和悲哀的土地上,迟到了整整一夜的夏雨终于在黎明前赶到了,在这微凉的雨中,莱特半跪在艾米丽身旁,把手放在小姑娘的额头。
“……愿圣光庇护你前进的路……不再受困于寒冷和黑暗……愿你的灵魂安宁……从此再无饥饿和苦难……”
安苏736年,火月22日,夏初。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白骑士诞生在南境的荒野中。
尽管在此时此刻,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崭新的职业应当如何命名。
塞西尔领,领主府中,高文见到了刚刚从前线返回的拜伦和菲利普两位骑士。
他们一路从霍斯曼战俘营快马加鞭地返回领地,而和他们一起抵达的,还有从贵族联军里带出来的上千名特殊的俘虏。
“遵照您的命令,我们把那些贵族还有他们的骑士、法师随从,以及混在联军里的圣光牧师、教廷骑士、超凡者佣兵提前带了回来,”拜伦报告着情况,“不过因为要赶路,我们只带了一部分——还有一千多人在霍斯曼战俘营,两百人在坦桑战俘营没带过来。”
“这就可以了,主要是把那些贵族和他们的附庸都带过来,其他人不用着急,”高文随口说道,“在将整个南境整合完毕之前,我们可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领主,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贵族和他们的追随者?”菲利普骑士好奇地问道,“那些人……在吃饱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要和您见面,要向您解释这场战争里的……误会。”
“……嚷嚷着跟我见面是为了谈这个么?还好,他们的脑子还没彻底僵住,但也没好到哪去,”高文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们可以省省力气,他们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场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拜伦听见之后立刻凑到菲利普旁边小声嘀咕:“你看,我就跟你说了吧,你把那些人继续关着就行了,他们嚷嚷就让他们嚷嚷着,大不了把他们跟水厂的大机器泵关在一起,看谁嚷嚷的动静大……”
菲利普压根没搭理拜伦,而是继续对高文说道:“我们尽可能抓捕了贵族联军里的教廷骑士和圣光牧师,但仍有不少人在进入平原地区之后逃脱了追击,他们有一部分人被困在塞西尔控制区,目前正在慢慢被抓回来,但还有相当数量的教廷骑士和牧师逃亡到了西北边的圣卢安大教堂……那里并不在我们的控制区。”
旁边的拜伦忍不住嘀咕一句:“打下来就成控制区了。”
“咳咳。”高文顿时干咳两声——尽管他想说拜伦此言正和他意,但在最后一刻他还是避免了过于放飞自我,因为他很清楚,圣卢安大教堂以及教堂所处的卢安城不止在圣光教派内部,甚至在整个南境都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那是圣光教会在南部教区的总部,也是一个理论上的“中立之地”。
卢安城理论上属于王室直接控制,当地没有领主,只有王室派驻的总事务官,但总事务官基本上就是个幌子,真正控制卢安城的,是城中的圣卢安大教堂,是大教堂里的南部主教和神官团们。
当然,现在南部教区的主教已经没了,圣卢安大教堂的高阶骑士和神官们也在这场战争中死了个七七八八,整个圣卢安大教堂的实力对如今的塞西尔而言根本不是个问题,但高文要考虑的也根本不是圣卢安大教堂的防御力。
他要考虑的,是能不能直接进攻那里,以及用什么名义进攻那里。
这直接关系到南境接下来的秩序,也关系到他对南境大量圣光信徒的影响力。
而且还有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把圣卢安大教堂打下来之后呢?是仅仅占领卢安城,还是把卢安城里的所有圣光教会神官都抓起来,甚至把教堂都摧毁掉?如果是前者,那恐怕并不能完全把圣光教会对南境的影响力驱逐出去,如果是后者,那恐怕南境的社会秩序就要面临很大的波动,自己新领地上那些较为虔诚的圣光信徒也会对新领主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