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话音落下,忤逆庭院中再一次安静下来。
阿莫恩突然感觉今天自己这小院里冷场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但这次的冷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阿莫恩很快便从高文的话语中领悟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渐渐反应过来,那层笼罩其全身的圣洁光辉如水般流淌,语气中带着轻叹:“啊,是啊,她不信仰我,这就对了……”
昔日的自然之神轻声自言自语着,随后突然问了一句:“原本的上层德鲁伊教会是什么时候重组的?”
“差不多一千年前——也可能更早一些的时候,”高文点点头,说出了自己从贝尔塞提娅口中听来的历史,“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白银帝国,上层德鲁伊教会首先解除了一系列边缘教区的特权,随后逐渐向着世俗皇权的方向靠拢,并以精灵王庭和上层精灵议会为核心找到了新的自我支撑,在大约一千年前,精灵皇室在‘德鲁伊大祭司’这个角色上的象征意义便已经大过了实际意义,但在那之前,上层德鲁伊教会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阿莫恩在短暂的沉默中思索着,没有人知道这位自然之神在这一刻都想了些什么,他只在最后将一切付诸一声感叹:“我在凡人心中诞生,也应在凡人心中死去。”
“但并不是所有凡人都选择了‘无神时代’,”高文看着阿莫恩那双如水晶熔铸般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三千年……还不够精灵们完成一次彻底的生老交替,仍有少数信仰过你的精灵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那些曾受到你的祝福而拥有更长寿命的神官群体们。他们现在还活着。”
阿莫恩静静地看着高文,片刻后轻声说道:“那位白银女皇,就是想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吧?”
高文没有回答,只是以沉默做出了肯定——虽然他还没有提及贝尔塞提娅的来意,但这位昔日之神已经猜到了答案,那就不用他多说什么了。
“我明白了,”阿莫恩身边流淌的光辉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突然的放松,“也是好事。让那位白银女皇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见她了。对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就在塞西尔城中,”高文笑着说道,“带着忐忑和紧张等着我安排她和你的会面。”
“看样子你早就认定我会答应,”阿莫恩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点笑意,半开玩笑地说着,“怎么就如此自信?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同意见面呢?”
“你肯定会同意的? ”高文带着坦然? 笑容确实如对方所说的那般自信,“你三千年前去撞击起航者的空间站? 可不仅仅是为了在这里躺够三千年? 不是么?”
阿莫恩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再发出声音? 高文则带着笑意看了看现场的两个神明,接着向后退了一步:“那容我先行离开——我得去安排安排了。”
待高文离开之后? 弥尔米娜看着仍然静静趴在地上不发一言的巨鹿阿莫恩? 良久才突然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三千年前的那位白银女皇……那应该是那个‘贝尔塞提娅’的祖母吧,”阿莫恩轻声说道,“她曾经经常在圣地的祭坛旁与我说话——虽然大多数时候我都不能直接回应她的声音,她还常常在祭坛上供奉她自己从花园中采摘的水果……直到我突然离开的那一天。现在想想? 我当时甚至没和她道个别。”
弥尔米娜垂下眼皮:“感觉遗憾?”
“只是感觉抱歉? ”阿莫恩闭上了眼睛,“我的擅自离开改变了太多凡人的命运,只希望她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心中没有太多执念。”
弥尔米娜一时间没有说话,她在沉默中思索着自己的事情,持续了不知多久才突然说道:“你有很多让你记忆深刻的信徒啊? 那些虔诚的,整天在你耳边碎碎念的……我就没有。”
“羡慕么?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一点都不羡慕,”弥尔米娜随口说着? 同时用余光扫了不远处正在待机的魔网终端一眼,“对了? 到时候介意我在一边旁观么?”
“你随意——我又赶不走你。”
……
在第二天的清晨? 贝尔塞提娅很早便醒来? 她来到寝室旁的客厅中,看到今日的第一缕阳光正透过不远处的水晶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对面的墙壁上。
一名高阶精灵侍女站在落地窗旁,她从阳光下走来,手中端着银质的杯盏,带着某种极其庄重的姿态,这位高阶侍女将手中杯盏奉给白银女皇——那纯银打造的精美器皿中荡漾着淡金色的稀薄液体,香醇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贝尔塞提娅带着郑重的表情将其接过,一饮而尽。
依循古老的礼制,执圣事者应在神圣的日子里与太阳一同苏醒,并在阳光下饮下象征着“自然纯血”的蜜酒,以清洁自身的灵魂。
贴身侍女伊莲从旁走来,服侍着白银女皇换上了古典而精美的女祭司华服,这华服结构繁复精致,以纯白为底,这是因为传说中的自然之神便全身纯白,其上又有着精美的绿色花纹,象征着繁茂青翠的森林以及自然循环中“生命”的一环,其裙摆边缘和衣领附近又有黑色的纹路,这象征着自然循环中属于“死亡”的一环。
换上华服之后,又有熏香、梳理、涂抹圣油的一系列仪程,其皆有着古老的象征意义和严苛规范,高阶侍女们——她们同时也有着德鲁伊助祭的身份——以无比娴熟的手法帮助白银女皇进行着这些神圣的准备工作,作为仪式核心的贝尔塞提娅则静静地站在这些忙碌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