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如山的王座前,不速之客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骤然卷起的灰白色沙尘中,如一个幻影般烟消云散,静静躺在石柱上的黑皮大书似乎错愕了几秒钟,直到风声又起,书中才传来维尔德有点困惑的自言自语声:“刚才这里好像有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慵懒而威严的声音便从高空传来:“你说什么?大冒险家先生?”
维尔德闻言“看”向眼前的王座,在那巍峨高耸的王座上,身穿一袭如夜幕般漆黑长裙的夜女士正慵懒地坐在那里,灰白色如裂隙般的纹路皆安静地蜷缩在她的裙角。
“啊,夜女士,你回来了?”维尔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您刚才去哪了?”
“我?我一直在这里,只是小睡了一会,”夜女士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冒险家,你刚才也睡着了么?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有些奇怪?”
“我……可能是做了个梦?”黑皮大书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我也不清楚……我刚才好像见到了一个误入此地的访客,还和她说了些什么,那似乎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但突然她就不见了,我也记不清和她具体的交谈经过……我还看到空荡荡的王座,你不知所踪,我还以为你又去边境对付那家伙了。”
“那看来你真是睡糊涂了,大冒险家先生,”夜女士的声音带出了一丝笑意,“这里可没那么容易出现‘客人’,如果真有智慧生物的心智不小心落入这里,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随后这位暗影的主宰者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带着一丝期待说道:“我记得这次轮到你讲故事了……我们可以继续上次的那个故事么?关于在岩浆之底流淌的那条冰河,以及冰河中的精灵……”
维尔德的声音有些无奈:“女士,虽然你能这么喜欢我的故事让我很高兴,但你能更欣赏一下那些更加合理严谨的故事么?岩浆冰河与精灵的故事我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过分了……要实在不行我给您重新编一个?”
夜女士笑了起来,笑声仿佛能驱散永恒笼罩在这片沙漠上空的混沌阴霾一般,她低下头,如一朵覆盖大地的乌云突然降下了高度,在那庞然、高远而朦胧的阴影深处,维尔德看到有一双充盈着笑意却又带着威严的琥珀色眸子正俯瞰着自己。
“大冒险家先生,严谨合理的故事我已经看过太多了,在这个无聊的地方,离谱荒诞才更有趣,不是么?”
……
琥珀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意识到身子底下那种硬邦邦的触感不是错觉——自己正仰面朝天躺在房间的地板上,那把熟悉的椅子却倒在不远处,她似乎是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并在掉落的过程中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梦境——那短暂的瞬间在梦境中被放大成了一段持续数小时的冒险和一场奇妙的交谈,又随着身体触及地面,让她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坠落是从梦中醒来的捷径么……”琥珀不由得想起了在那王座前听到的话,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从窗帘缝隙间洒进房间的阳光——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刚开始研究那些沙粒的时候外面还是阳光明媚的午后,然而此刻……却有临近黄昏的光辉洒进房间。
“看样子那几个小时的经历是真实的,至少时间流动是真实的……”琥珀揉揉额角,想要让略有些混沌的头脑尽快恢复清醒,“这是被从‘那边’挤出来了么?”
她嘀嘀咕咕着,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刺激着头脑迅速清醒过来,然而下一秒,她便仿佛察觉了什么异样,目光突然落在自己指尖。
一些细碎的沙粒散落在她指尖触及的地板周围,那些沙粒均覆盖着一层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灰白色的色泽,某种晕染般的灰白质感从那些沙粒周围弥漫开来,将原本深棕色的地板上也“染”出了一大片灰白色。
“……妈耶……”琥珀瞬间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这次作死可能玩大了,但就在她紧盯着那些沙子的同时,一种莫名的“联系”感却突然从心底浮现,让她感觉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沙子似乎并非一堆死物,而是……如同自己部分力量的延伸一般。
她紧紧地盯着那些沙子,感受着心底隐约浮现的那种“联系”,这种联系感十分微妙,有些像是她平日里对暗影界的感知,然而却比那要具体、清晰得多,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控制那每一粒沙尘,甚至可以……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些地板上的沙子便转瞬间如幻梦般消失不见,而地板上被“晕染”出来的灰白色也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
琥珀张了张嘴,又看看自己的手指,仿佛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随后她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并在很长时间的思考和感知之后又伸出手来轻轻搓了搓——一缕灰白色的流沙如水般凭空浮现,伴随着沙沙声落在地板上,流沙越聚越多,那灰白色的“领域”便迅速向整个房间蔓延着……
“哎妈糟糕……”琥珀激灵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忙停止了对沙的召唤,然后手忙脚乱地将它们再次“收回”——万幸的是这并没出什么意外,房间在半分钟后也渐渐恢复了常态。
等到一切恢复过来之后,琥珀还有点迷糊地坐在地板上,她保持这个状态在原地思索了不知多长时间,才终于一拍大腿:“哎,我这是厉害了啊!”
紧接着她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冲冲地就要往门外跑:“那这事儿得跟老粽子显摆显摆……”
她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门口,但就在推门而出的一瞬间又仿佛想起什么般停了下来,一边努力压制着有点激动的心情一边跟自己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