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技术人员往来穿梭。
一座巨大而结构复杂的装置已经在这间经过改造、强化的大厅中搭建起来,它有着合金制成的三角形底座,这巨大的底座呈现出阶梯般的分层结构,仿佛古老的祭坛一般,其每一层结构的边缘都可看到数不清的细密符文以及分布在符文之间的导魔轨道、嵌入式水晶以及负责为整个系统降温的黄铜细管。
那些黄铜管道深入到基座内部,其内部流淌着活化的纯水和液化晶尘,它们必须时刻不停地运转,一旦它们的散热功能失效,庞大的能量几乎在片刻之内就能让传送门的所有硬件融穿。
& 而在这三角形基座上方,则是传送门的“主干”,有三条呈现出弧形的合金“臂”从基座的三个顶点延伸出来,仿佛拱卫着一个看不见的球体般在半空中交汇起来,而在这三条弧线形的合金“臂”之间,则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环,那圆环此刻正横躺在基座上空,似乎正处于休眠状态。
庞大的能量不断被汇聚至这间大厅,在传送门装置的中心,那漂浮圆环所包围起来的半空中,一团扭曲不定的光影正涨缩着,某种古老悠远的气息不断从其深处弥漫出来。
卡迈尔漂浮到了这硕大无朋的传送门装置旁,抬起头注视着那些正处于充能状态的合金“臂”和金属环,两团镶嵌在他面孔上的奥术火花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而只有最熟悉的人才会从这两团光芒中看出这位古代奥术大师的心潮澎湃。
“真没想到……这东西竟能如此顺利地发挥作用……”他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许多年,”一个最近才开始渐渐熟悉起来的女性声音从旁边传来,卡迈尔转过头,看到那位来自提丰帝国的传奇魔法师温莎·玛佩尔女士正站在自己旁边,“传送门所需的技术来自上古时代,在那段已经被岁月湮灭掉的历史中,有一批人曾用这种技术打开通往神国的大门,并将大门中泄露出来的力量或某些‘实体’当做神迹来崇拜……如此先进,却又如此蒙昧,而它所带来的矛盾产物曾为提丰的奥古斯都家族带来了整整两百年的苦难。”
“我知道这件事,神之眼……即使以一名刚铎魔导师以及一名古代忤逆者的视角来看,你们的皇帝以及他的家族所做的努力也足以被称作伟大,”卡迈尔诚心实意地说着,目光则又回到了那传送门上,“也是拜那神之眼所赐,我们现在才能建造起这样一扇‘门’来,不是么?”
“是啊,拜那神之眼所赐……我们在这里还原出了古代的技术奇迹,而且是用我们自己的智慧,”温莎·玛佩尔女士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紧接着她又有些好奇和期待,“卡迈尔大师,您认为那扇门背后会有什么?”
“……我不知道,”卡迈尔沉默片刻,坦然地摇头说道,“没有人亲眼见过战神的神国是什么模样,作为一个昔日的忤逆者,我对‘神国’更是从来没有什么浪漫的想象和期待。但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它一定符合千千万万战神信徒在过去千百年所共同作出的想象。”
“那它肯定有一座用刀剑和盾牌建造起来的城墙,有给战士们休息和宴饮用的宫殿和广场,还有在神明注视下的‘永恒竞技场’——战神的典籍中便是如此描述的,”温莎·玛佩尔淡淡地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在战神陨落之后,祂的神国是否也随之发生了崩坏……当我们跨过那扇大门之后,所看到的大概也只能是一些残存的碎片了吧。”
卡迈尔回过头,看了这位来自提丰的、可能是当代最杰出法师之一的女士一眼,在对方那称不上多么美丽的面孔上,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光彩。
那是属于研究者、属于探索者、属于开拓之人的光彩,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求知欲,以及那么一点点的无知无畏。
他真的很熟悉这种表情,在一千年前,在凡人对于神明还几乎一无所知、只能凭借着有限的知识和不知有没有用处的防护技术进行探索的年代里,有无数这样的研究者投身到了那片对抗神明与命运的前线,他们最聪慧,最有创造力,最能够创造出价值——却也最接近危险,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人倒下,而那些活下来的……会渐渐变成让他们自己都感觉陌生的模样。
但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卡迈尔忍不住这样想着——前人艰辛的积累终于形成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于是新一代的“忤逆者”(现在应该叫神权理事会学者了)便能够在较为安全的条件下展开研究和探索,他们能比前辈们更大胆一些,而不必在极端的警惕和谨慎中一点点把自己压榨成不似人类的状态……这真的是个很好的时代。
但即便如此,卡迈尔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这位“后辈”。
“不要抱着过多的期待和好奇去接触与神有关的知识,哪怕如今我们已经确认那些神明本质上是善意的,他们的力量对我们而言也过于危险,”他忍不住提醒着,虽然对方是一个提丰人,但自联盟成立,自陛下所构建的新秩序一点点建立起来,曾经的两国嫌隙如今已经被一点点消弭,至少在这座设施里,他要把对方当成是共同对抗命运的“战友”看待,“谨慎与警惕才是应有的态度,而且是永远的态度。”
或许她在自己的领域上已经足够出类拔萃,但在卡迈尔看来,这位来自提丰的魔法大师对于神明的领域明显还不够谨慎。
温莎·玛佩尔不由得看向了这位从古老历史中走出来的“古代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