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魔法女神弥尔米娜的推演,整个废土如今的状态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失控且内部闭合的“异常能量场”,深蓝之井的大爆发以及昔日“魔潮前颤”的余波被束缚在这片大地上,形成了一种规模庞大且无法平息的魔力震颤,而根据“统一波动理论”,这个世界“实”与“虚”的界限是模糊且可变的,因而失控的能量场便意味着物质世界也会一并失控,一些东西会在能量焦点中凭空生成,一些本应消亡的东西会被重组再现,而没有防护的人则会在这种能量场中遭受不可逆的伤害。
这就是废土的真相——而阻断墙对废土的“治愈”,本质上就是对这一规模庞大的异常能量场进行“抚平”和“滤波”。
足够数量的净化装置连接成漫长的壁垒,如同在海浪中筑起防波堤,七百年前震荡至今的魔力乱流会在这道壁垒面前渐渐削弱,直到其强度、烈度都降低至阈值以下,从而失去对物质世界的干涉和影响,重新成为正常的魔力震荡,而废土中种种诡异现象和不断蔓延的污染腐化也将随着源头的消失而迅速结束。
但一直以来,这其实都只是个理论上的结果,尽管几乎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认为弥尔米娜的计算不可能出问题,但随着一座座高塔竖起,战局一天天发展变化,人们还是忍不住会产生一丝担忧——阻断墙真的会生效么?盘踞在这颗星球长达七个世纪的刚铎废土,真的会因为几道人工筑起的过滤屏障就自然消散?
净化装置本身确实是有作用的,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制造出近乎于废土外部的“安全环境”,然而要确认阻断墙是否真的能对整个废土产生影响,关键还是要看在净化装置尚未覆盖的区域,环境是否也如计算的那样发生了连锁改变。
那朵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震颤着,它在这黑暗腐化的土地上盛开,绽放在前线净化塔被完全激活之前——这说明在提丰军队推进到此处之前,这顽强的植物便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并成功存活下来了,那可能是在春天刚刚到来的时候,那时候阻断墙才铺设了不到四分之一……
它的种子可能是乘着南下的风而来,不过对安德莎而言,种子的来源并不重要——它的绽放已经可以鼓舞所有人。
名叫玛丽安奴的年轻女骑士将那朵花送给了安德莎,后者随即告别了士兵们,她带着略有些激动的心情回到自己的营房,拿起纸笔准备写一封发给奥尔德南的信函——在影像扫描、魔网传输和异地打印等新技术的辅助下,这封信的副本几分钟内就可以出现在罗塞塔·奥古斯都陛下的面前,一并传回去的还会有那朵小花的“照片”。
安德莎拿起笔,目光再一次扫过桌上的小花,之后她的视线落在洁白的信纸上,心中万千思绪起伏,起伏了十分钟后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银发女副官:“你帮我想想该怎么写……”
女副官立刻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轻车熟路地开始代笔,一边写一边念叨:“我看您那么自信地动笔,还以为这次您想好了……”
安德莎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人总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
一层朦胧而厚重的能量护盾覆盖着大地,这规模惊人的屏障让整个旧帝都如同被封印在一枚淡蓝色的微光巨卵深处,而在“巨卵”的核心,依稀可以看到有一道明亮辉煌的蓝色光柱正在熊熊燃烧,光柱周围,是大量在地面上延伸的脉络,以及正在向着“巨卵”边缘移动的士兵和自动战争机关。
这里是刚铎废土核心区域,旧帝都的废墟所在,深蓝之井的光辉仍然照耀着这片大地——然而在那光芒照耀的边界,整个地表已经被令人作呕的恐怖之物层层覆盖。
废土军团汇聚在这里,整个废土的力量也聚焦在这里,混乱魔能的投影肆虐在战场上,已经把整片区域都异化成了匪夷所思的状态,畸变体和生化巨兽裹挟而成了黑红色的潮水,不定形的能量在它们之间汹涌起伏,让这些畸形亵渎之物仿佛时刻处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夹缝状态,一层浓雾般的物质漂浮在大地表面,浓雾起伏中,大量影影绰绰的肢体和虚幻的嘶吼声在四处蔓延。
深蓝之井的方向上,一座银灰色的警戒塔伫立在防御带边缘,高塔顶部白光一闪,一枚刺眼的光球便呼啸着坠入了畸变体组成的潮水中心,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冲击,那黑潮中心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然而附近的浓雾眨眼间便重新汇聚起来——黑红色的电弧在雾气中涌动,不定形的血肉和模糊的呢喃声在空气中出现,又有新的怪物从中浮现出来,并向着能量屏障的方向冲去。
身材高大的铁人士兵从屏障下方的通道中冲了出来,这些外观与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造战士凶猛地迎战着数量不知是自己几倍的敌人,他们手中光刃飞舞,亦或不断向远方投射威力强大的魔法飞弹,他们无惧伤痛,也不会轻易死去,哪怕受到对普通人而言足以致命的伤势,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可以在友军的掩护下从容撤退至屏障附近的回收通道,通过一系列正在高速运行的运输轨道返回位于大地深处的工厂中接受修复。
这已经不是人类通常概念中的“战场”,不论是交战双方,还是这片战场本身,都已经在疯狂而失控的魔力震荡中发生了严重的异化和畸变。
铁人兵团的士兵们在现实世界的边缘与畸变体们鏖战,畸变体背后无形的魔力潮汐则与深蓝之井大护盾释放出来的庞大能量进行着不间断的相互侵蚀,被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