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毫不在意春生所说的话,至于刘惜英先前所做出的种种举动,于他看来的确有些出格。
不过人家姑娘家没活路,想法子为自己谋生也是常态,他不过多思索此事,扭头就要继续睡。
食盒里所装的汤饼全被牛高和春生所分食,二人吃得红光满面,好不乐哉。
天公不凑巧的是,余下三两日清平村中一直有落毛毛细雨。
叶天等人整日在祠堂后院用稻草蒸发湿气,其间于半夜时,也有试验过虎尊炮的威力。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惊雷响声,大炮所发出来的响动属实能够让人心中猛然发颤。
外间天色阴沉无比,滚滚袭来的乌云几乎快要将天地间混为一体。
叶天眼瞅着日子,和大家伙商议过,决心不再多逗留,明日即刻就出发回程。
好在次日是个好天气,天干气爽,万里无云。
村长特别有吩咐婶子们为众人烙了许多大饼,硬是裹在油布包里强塞给他们。
“你们要走,我们村上也没什么东西可送,这些饼子留着在半路上充饥用吧。”
“今年可算是托几位的福,能够过个安生年,若是等着往年还有这样的好事情,还望诸位恩公千万别忘了我们清平村才是!”
马车停留在村路口,每辆车上都用油布裹着,顶上铺有稻草干柴,看着就像是拖去城里卖的架势。
叶天坐在马车上对村长拱手谢道:“村长您就放心吧,最近这几日我们在村中呆着,也给大家伙添麻烦了。”
“亏得各位婶子大爷们细心款待,这些恩情兄弟们是不会忘记的,来日若还有什么东西需得找个安生地方放着,必定先来你们清平村!”
村长一张老脸笑的起了菊花褶子,带领身后村民谢个不停。
马车启程,蜿蜒向着村外驶去。
临走时,叶天正忙着扬鞭驾马,牛高突然对着他胳膊肘推了推,示意人向着村里望去。
“天哥,刘姑娘心眼儿怪好的,先前晚上所吃的汤饼就已是人家家里最后的一点面粉了,她听说咱们今日要走,特别挨家挨户去借有些面粉来烙的糖饼子。”
“饼子热乎的不得了,闻着都怪馋人的,刘秀才那么个药罐子成日喝药汤苦的人都老了许多,就这样还舍不得吃半口糖,糖全拿给咱们做饼子了呢。”
远处,刘惜英和几位同村的姑娘站在祠堂门口,眼神晶亮亮地望着他们。
叶天扭头看去时,只见人眼眶微红,似乎已经哭过一场。
“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命数不大好。”
“咱们如今也只能帮她到这儿了,往后能过成什么样子,还得看她个人的造化,赶紧走吧。”
说罢,他一甩马鞭,身下马儿受到惊吓,急忙向外飞驰而去。
牛高撇撇嘴,皱着眉头回道:“天哥,你就像话本子里边说的不解风情,这么好的姑娘还真是可惜了,唉。”
从清平村出来时就只有一条路,路面宽阔,四周到处都是荒林。
自打闹过麻风病后,村里的人就极少出来了。
一来是因为青阳县的人都知道他们村里有过麻风病人,平日里在县上遇见时都得离人八丈远,更别提其他事儿。
二来则是因为清平村人眼下自给自足,日子虽算不得富裕,可在乱世中也能过些安生日子,勉强算得上是穷苦版本的桃花源。
马车疾驰在大道上,叶天正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得头脑清明时,突然远远见着有辆外面拢着黑布的马车打对面驰来。
前方所能通往的地方就只能是清平村,余下再没其他地方可去。
黑布马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叶天要注意到打码那人长得满面横肉,瞧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回想起刘惜英先前特别央求他在村里多留几日的事情,叶天此时起了个心眼儿。
他忙回头叫过牛高,吩咐人现在去清平村一趟。
“待会儿牵匹快马给你,你去村里打听打听动静,若是有事就快些回来通报一声。”
“兄弟们在前方岔路口那处等你,记得速去速回。”
牛高扭头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心中也觉得不大对劲。
“就他们那个村向来不怎么来生人,春生说这两三年来去他们村的外来人伸手都数得过来,这会儿究竟又是谁去了呢……”
叶天把缰绳递到他手中,趁人爬上马背时,直接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巴掌。
大家伙儿坐在前方岔路口啃着村民所给的饼子,时不时向两边张望,怎么也没见着再有其他人过来。
燕山打趣叶天对于清平村里的事情格外上心,若是人家姑娘当真对他有意,倒不妨将人收留在身旁。
“要我说弟妹平日里一个人忙着工坊里的事情也累得够呛,要不然你再给她找个帮手呗。”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是多,可到底不是自家人,人家也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哪有亲自找个人在身边来个体贴呀。”
叶天咽下糖饼,心里暗道刘惜英的手艺的确没话说。
不过比之柳南雪先前熬的浓白鱼汤来说,还是那碗热气腾腾的汤来的及时。
“燕兄,我家娘子虽不是个小气性的人,可我断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来。”
“怕是还没同你说过,先前衙门里的那帮杂碎带人夜半屠村时,就我家娘子身子那么单薄的人也敢持刀护在我身前,光是这份恩情就够我叶天惦记她一辈子的。”
“这辈子除非我娘子开口,否则我绝不想此事,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他说的极为认真,面上表情也异常凝重。
诸位兄弟看得明白,一时间纷纷夸赞柳南雪是女中豪杰。
“像弟妹这样的女子眼下可不多了,叶兄弟当真好福气。”
“要是有女子敢拼命护我,这辈子就算掉脑袋,我也不让她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