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柳闻声的信任远远超出于叶天二人,此时见着老熟人后,情绪又有些绷不住。
“旁的人都称呼那个人为督公,他面上生的白嫩嫩的,也不知嘴上是不是有抹蔻丹,反正看上去艳红得很。”
“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比女人都还过分,我和师傅一进去后便觉得那屋子里闷得厉害,就连人说话谁都压着声音。”
叶天喝了口茶水,大概能猜出阉人要看什么病。
牛高浑身鸡皮疙瘩都快下来了,心上更是一阵恶寒。
“该不会是看那玩意儿吧?”
三儿麻木啃着干饼子,重重点头。
“他是个天阉之人,家伙事早在进宫前就被割了,现在非得说自己身子不舒坦,怕是又要长出来什么……”
“把伤口露出来时,我和师傅都经不住吓过一大跳,我这张破嘴瞬间脱口而出,忍不住说他是个天阉……”
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巴,他那巴掌的确受的不亏。
叶天又道:“你可知道他们来灵州城究竟所谓何事?”
三儿垂着眉眼,细细思量过,终于有想起一件事。
“好像说要找什么人冲喜,还要找谁给他当干儿子来着。”
“反正这个太监权势大得很,就连县太爷和胡主簿想要进门拜见,都被他的人给赶了出来。”
“他说自己之前在上京城见过我师傅,此次特别慕名前来,想要让人给看回身子。”
“还说……还有说到你们身上!”
闻言,叶天更觉得手里的干饼子没味儿极了。
他和牛高先前的确有和太监们打过交道,或许应当说是即将成为太监的人。
“说到我们什么?”叶天惊声问着。
三儿道:“说是他的手下人有见过你们,人聪明又机灵,说话又好听来着。”
“我听他的话里的意思,倒是有心想要见见你们,还说什么蚕丝胡同的事,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什么事儿了。”
蚕丝胡同便是叶天和牛高先前被拍花子拐去的地方,也是他们从那处把周泠二人救回来的地方。
三人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中,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话。
这时,去而又返的柳闻声也有打听回消息来。
他神情异常端正严肃,坐下时重重叹过口气。
“听兄弟们说,南山上的这位人物来头不小。”
“寻常人去怕是还不能将关大夫给带回来,多半就只有沈大哥亲自去一趟了。”
“人如果有心想要结善缘那还好,要真是和衙门众人同流合污,此时还有些棘手啊。”
消息既然已经传到易贤庄上去了,叶天便想着将二人带走,先回兔儿山上避避风头。
他素来不认识什么上京城的人,至于三儿口中所说的对方想要结识,怕也是来者不善。
有县太爷他们在,事情自然会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毕竟官银和账本的事都还没有了结,谁也无法保证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如何。
叶天猛然起身,让人给他们换过马车后立刻就要走。
“今日有劳柳兄弟,我们三人是从南山山庄里偷溜下来的,唯恐有人跟着,所以也没有回庄上。”
“眼下既然沈大哥那边已然知晓事情,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日后有机会再叙。”
三儿如今也是有去处没法回,想着义庄这里本就事情繁多,无奈下,只好跟着叶天他们离开。
柳闻声给人换过一辆马车,又特地给他们指出近路。
“城东那条路经常用来给义庄运送尸首,好些人觉得晦气,寻常都不往这边。”
“你们三人一路小心,尽快从这边走吧。”
几人拜别后,叶天不再过多耽搁,亲自在外架着马车就往兔儿山上去。
今日事情来的匆忙,自然无法再回九泉村。
到兔儿山山脚下时,叶天特别把车留在林中,带着他二人抄小路往西山头而去。
路况颠簸,其中各处都是杂草密林。
先前往这地方,来时还是攻打兔儿山的那次。
此时天色渐暗,叶天三人走的气喘吁吁,到半坡上时忍不住停下歇息。
“山庄那边肯定知道我们偷溜了,也不知道我师傅一个人能不能将事扛下来。”
三儿满面愁容无限,话到嘴边,泪水又要流下来。
“他老人家一世英名,在上京城时更是风光无限,可别到老却因着这件事而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先前不知道对方来历时,叶天还敢肯定人不敢把关大夫怎么样。
可自打知晓那群人是宫里的太监后,安慰人的话便是有些梗在喉咙里。
“那些人连自己的命根子都能舍去,怕是早已心中扭曲变态得很。”
“不过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顺利将消息传回给庄上了,有沈大哥在,事况应当不会太糟糕。”
稍作歇息片刻后,三人再次往山中赶去。
昏黄夜色下的兔儿山寨如同群山里一颗发出微光的明珠,眼看着过不了多久便能到寨子里,三人一路奔来的疲惫勉强消散不少。
叶天扒拉着草根,吸食着里面的汁液时,恍然间看见远处林中有一身影正站着不动。
光线虽是混乱得很,但照样能让人感受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们。
三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往叶天身旁靠了靠。
牛高更是咽着唾沫问道:“天哥,咱们仨该不会撞邪了吧。”
“这山上死的人可不比义庄里少,死在我刀下的也有好几个呢。”
“娘的,都怪今儿出门忘了看黄历,估计是诸事不顺,干啥啥倒霉!”
若是换在没有穿越过来前,叶天敢肯定保证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如今,光是自己寄居的这副皮囊,以及所身处的环境都让他早已将先前的理论推翻,此时心中也是一阵七上八下。
“别瞎说,现在还不到子时呢,离撞邪的时候还早得很。”
叶天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