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宽早早送小手指厚的黑金石条过来,说他已退掉贵宾室,就要走,请商三儿这位好兄弟往后一定去南晋国寻他喝酒下棋。
两下别过,商三儿今天要去龙鳞城石场。
石场里的人仙囚徒,不是从山野里捉来的盗贼之流,就是东山郡征服某城、某门派后留下的余孽。
这些个人仙,要么不安分,要么与东山郡吕氏有大因果,就算把他们从石场捞出来,每年给付功德竹叶养着,也不会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给绿柳城守城。
到底要不要挑石场囚徒,商三儿都还没想好,先看看再说。
去石场之前,就先寻吕上,求莫露他真实身份,只编个说辞,说是郡里新遣去石场的衙兵、小吏都行。
于是,给粒碎银叫他自家吃饭,陈武就被留在礼宾司。
小吏引领下,新任衙兵带着条缺皮少肉的老狗,晃晃悠悠去石场上任。
石场在龙鳞城北边,采石口下面与六节山天坑一样,也是黑黢黢的九幽通道。
采石囚徒全是人仙,好些还有家眷,虽收掉宝器禁施道术,但奇门诡术众多,定要严防的。石场范围不小,四边石墙高垒,有道兵、衙兵共同驻守,还有龙鳞城三位九阶人仙轮值,不可谓不森严。
此地产出黑金石,囚徒身上多少也能榨出修行秘闻,油水自然丰厚,吕氏安排的管事是郡守家二小姐,但她醉心修行,人在石场内却少有露面,俗事多丢给副管事。
副管事也姓吕,名吕常,瞧着吏员领来的新衙兵,心里倒有些犯嘀咕。
实在是衙兵服穿在新来这位商春身上,丁点不般配,人吊儿郎当不说,还带条一身伤的老狗,不像来做事的,反似郊游踏青的富家公子哥!
引路来的吏员,对这新衙兵又有些过分礼待。
做事是假,莫不是有小人告刁状,郡丞遣人来查访石场?
但郡守家中可没哪位公子小姐有二小姐强势,自家一向奉承得好,只要不是大过,能扳倒我?
嘀咕着,吕常暗回忆最近行事,可有怕被揪出的短处。
引路吏员走后,新衙兵大咧咧地对吕常道:“哥哥无须管我,也莫派事儿,我只耍几天就走!”
听听这口气!
吕常不怕被这厮骗,回头在二小姐面前提一嘴就成,真假无所谓。
不阿谀,也不惧,吕常摆手:“随你耍去!”
那厮果真就带着狗转身出去,礼数全不讲,丁点不把他这副管事放在眼里。
转身就去告状,二小姐随侍的美貌女冠明月进房里禀告后,出来说:“二小姐晓得的,说郡丞大人捎有信,且留他几日,无须管!”
那就不是查自己的,吕常顿时放心,再不管那位带狗在石场乱逛。
一会儿的功夫,带狗假衙兵已在其他衙兵处问到,那位曾经的九阶人仙儒修,虽筋脉尽碎,但这么多年下来,竟已能走动,只是运不了灵气护体,不能下地底去采石,石场安排文书、账房之类轻巧活计给他,也一概不理,左右没法子,又不能打杀,只能闲养着,乃是石场的一大闲人,好寻。
来石场,大半是为这位儒修,打听明白,商三儿就直接去寻。
这位儒修名董策,字中书,个子中等,偏瘦,银发长须,着葛衣草履,寻到他时,正蹲在窝棚外撸着袖子拿木棒敲洗衣物。
商三儿不讲客气,带着老狗走近,见没有坐的位置,先踹老狗一脚,叫:“趴好!”
老狗乖乖趴下,他在狗背上坐好,手杵着狗头:“董老先生,我能救你出去,也愿为你寻医治伤,只......”
“咚!”
老头将洗衣棒扔进木盆,溅起好些水花,冷着脸喝:“滚!”
连谈都不愿谈。
商三儿再努力:“真的......”
“哼!”
这次却是直接把木盆端起,一盆子脏水连着衣物就向商三儿泼来!
老狗反应快,带着商三儿一步蹿出去,没泼着!
董策看看老狗,扯嘴角冷笑下,转身回了窝棚。
老娘说做正事要有韧劲,商三儿不管不顾,要赖着跟进去。
“哗!”
董老头这次提的是窝棚中的马桶,把屎尿全倒出来。
商三儿急后跃避开,险些溅到身上!
真要跟老子斗?
“老狗,舔干净了!”
窝棚中光线不好,但拦不住地仙视线,老狗真过来舔食,董老头确实瞧傻了,脸上的表情似见了鬼。
商三儿嘴角微翘,又准备开口,老头突然放声大叫:“杀人啦!今日吕家杀我董策!”
叫过这声,老头跃起,以头抢地!
窝棚里除干草铺成的床铺外,只剩满地石头。
董策一头撞石头棱角上,额上顿就飙血!
商三儿傻眼!
“董大爷,是您能耐高!小子不打扰了!”
吕家不愿背负杀这老头的恶名,他商三儿就敢么?
他那大罗金仙的师父,是在白帝座下,而白帝就是儒家大圣人!
这老头分明耍无赖,拿命要挟,但自家还真惹不起。
真逼死了,拿什么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