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门前,背大葫芦的道童抬起头:“绿柳…商氏?”
商城主问:“咋了?”
真正姓什么,早已记不得,但被拐子拐卖到天合宗之前,尚留着的些许记忆中,就有位中年男子,对着他说:“孩儿打小就要记好,咱们商家,讲究个和气生财,童叟无欺……”
听夯货问,道童不由轻笑:“咱俩,好似还是本家!”
商三儿盯他看,道童已转对纪红棉下跪:“给金仙娘娘磕头!”
转瞬万里的本事,地仙是没有的。
纪红棉叫:“起来罢!”
乖巧地站起身,金仙已迈进府门,旋即又闪身不见。
道童回过头:“你看啥?”
“我瞧瞧,可是老子留在外的私生子儿?”
道童冷笑两声,还嘴:“入狗的,你今年几岁?”
商三儿已丢下他,提脚跨门槛:“便论年岁,老子也比你大!”
道童追进去,韩思刚从门房出来,叫着:“城主!”
韩思已学到天仙妙法,还愿留在这门房,偶尔做做城相,当然是好事。
叫道童惊奇:“哎哟!还是城主?”
小爷只是个侍奉童子,再叫他入狗的傻屌、吃糠的夯货,似乎有些不妥?
背着大葫芦,小跑追到并肩,问商三儿:“城主,那位金仙住你家里,是亲戚?”
阿丑叫自己哥哥,这般论,可不就是亲戚?
商三儿点头:“没差!”
自己侍奉的大地仙,善能炼丹,求着的人多,原以为了不得,但这家金仙亲戚住家里,顿就被比下去。
跟着商三儿,穿廊过庭,发觉这城主府,人丁并不兴旺,侍女不多,小厮更没有。
那位红衣金仙,与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个青面红眉的驼背大山妖。
到了这,那傻屌出声叫:“娘!”
道童避着些山妖,忙跪下磕头,脆生叫:“执扇给奶奶磕头!”
之前纪红棉到,与商大娘笑言:“不但丹买回来,还拐回个孩儿,又要叫你费心!”
鸡冠山的事,几句说了,商大娘觉着惊奇:“哎哟,不怕他家大人着急?”
纪红棉道:“不相干,我算着的,等他主人回鸡冠山,就给送回去!”
安抚住商大娘,商三儿他俩也到了。
道童跪下磕头,商大娘忙叫:“不兴这个,快起来!孩儿长得可俊,怎叫我奶奶?”
道童顺着话起身,边道:“与您家是本家。城主还说,我许是他在外留的私生子,进了这门,我瞧着也像,就认您做奶奶罢!”
把商三儿笑得打跌,怪叫:“我的儿,咋就认了呢?”
纪红棉对商大娘叹气:“是个淘气的,我招惹的因果,倒要叫你头疼,真是对不住!”
商大娘忙道:“前辈哪用客气?家里添个这般小儿,真正热闹,我这混账子,当年更不知有多皮!”
纪红棉笑着,转对道童:“这城里因果重,莫乱攀亲,也占不着便宜的。你本姓、出生的城,可要我告知?”
有金仙能算,冒充这家富贵少爷就行不通,道童把头摇成拨浪鼓:“隔了两百多年呢,爹娘早已不在,回去只能认一大堆亲戚,我这废地仙又没妙法给他们学,晓得了有啥用?”
等后来晓得些事,真不忘寻亲,以大地仙之能,篱阳山人也能助他找到,隔了这般久都未去寻,实是没那心。
商大娘问:“那往后就叫你执扇?”
道童点头应:“我主人给取的名,我是他门童、看炉童子,到你家,该算客罢?”
惹得商大娘笑:“是客,不叫你做事!先吃饭,一会给你收拾住处去!”
年龄是两百多岁,但心智未长,与寻常总角少年一般无二,又是金仙与儿子拐来的,安置在府外不妥。
午饭时,执扇瞧着,这傻屌城主家没多少规矩,摆了两桌,主桌空,侍女那边挤,就叫过来四个,主仆同席。
以前随主人去别家做客,莫说侍女,便他执扇,也没坐上主桌的资格。
两个有身份的大丫鬟,也就罢了,另外那两个,真就甚都不是,席上,老夫人还指着一个,向吃糠的城主说,是许给外间哪个姓鲍的。
被指婚出去的,当然不打紧。
桌上的菜比鸡冠山好些,但也不甚精致,衬托不起金仙身份,金仙倒不在意。
能与天仙同桌,已是极大幸事,回去有得吹的,不过这趟随金仙出门,篱阳山人寻来,多半又不会骂了。
两桌人吃饭,食不言都讲的,吃得安静。
吃完饭,侍女们还在收桌子,执扇拽商三儿:“来来来,再斗虫儿!”
丹药到手,纪红棉闪身去了香烛店,商三儿哪还愿与他应酬:“去去去,一堆事呢,没功夫陪你玩!”
叫执扇发怒:“入狗的!小爷来你家,你老娘都说是客,真丢下不管,闹你个不安宁!”
搞得商三儿心烦,又不好真就丢下,如今韩思要忙修行功课,没太多空闲,便叫阿丑:“兄弟不忙,陪他耍下!”
领这道童回来,是他金仙娘的主意,阿丑自不会拒绝,但道童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