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云乞幽与阿香漫步在南疆十万大山的北部荒原上。
就在一炷香前,她们目送着气呼呼的瑶光,被清影、完颜无泪等人半绑架似得带离了南疆,前往中土须弥山。
战争结束后,这天上的月华繁星似乎都比往日美,也比往日静谧。
踩着星光月芒,这两个女子都没有说话。
她们的关系很特殊,特殊到是最亲密的陌生人。
走着走着,阿香忽然开口道:“叶公子今晚要和正魔门派的年轻精英弟子聚餐,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不回去凑热闹?”
云乞幽缓缓的道:“我从不喜欢热闹。”
阿香道:“我以前挺喜欢的,现在也不喜欢了。”
说着,她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脸颊上的面罩。
她的面罩很廉价,也很老土。
修真界几个蒙着面纱的有名仙子,如缥缈阁的圣女杨灵儿,魔教的天问姑娘。
这两个女子都是土豪,杨灵儿是面纱是粉红色的丝绸布料,还融入了天山蚕丝,面纱随风飘动,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玄光,给人的感觉既神圣又神秘,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天问的面纱,是黑色的,但不是魔教弟子中常见的黑色。
她的面纱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编织而成,能遮住她的容颜,却永远不会遮住她那双灵动的眼眸。
黑色,庄严的颜色,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反观阿香的面纱,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南疆百色花布,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她的头顶上包着一块同样花色的布,上面顶着一个自己手工编织的斗笠,那两只眼睛似乎是人唯一能看到她的身体部位。
阿香下意识抚摸脸颊的举动,无法逃脱云乞幽的眼神。
云乞幽也是女人,她当然知道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当年秦凡真被精灵族用生命之水祛除尸毒后,脸上的毒疮毒瘤消失了,变成了一张钟无艳的阴阳脸,当时精灵族的族长说,生命之水只能祛除她脸颊上的尸气,无法拔除她脸上的尸气,如果尸气不拔除,她最多还能再活三十年。
秦凡真不在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阴阳脸颊,觉得自己比以前毒疮脸颊要好千倍万倍,别说三十年,就是只有三十天的寿命,她也无憾了。
样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阿香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从血脉觉醒前是,现在也是。
她内心中喜欢热闹,渴望融入人群,可是她的这幅恶鬼见了都要吓的大小便失禁的尊容,让她注定孤独一生。
云乞幽道:“阿香姑娘,你不必担心,在石屋里小川说了,他会帮你找到鬼丫姐姐与小七公主,她们身上有天露生肌神水,可以帮你恢复容颜。”
阿香似乎苦笑了一下,道:“说真的,我还真不敢面对她。”
云乞幽道:“谁?”
阿香道:“鬼丫头啊。”
云乞幽不解,道:“你这话是何意?”
阿香道:“你懂的,你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不敢面对鬼丫头,你也不敢面对她。”
云乞幽忽然明白了阿香的意思,她停下脚步,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鬼丫头是她的姐姐,在恢复了少许关于天界的记忆里,很多都是与自己的这位姐姐有关系。
有一段记忆是,鬼丫头听说无极老君炼制的丹药能治愈她的七窍玲珑心,就怂恿小七公主,两个人半夜潜入了无极老君的炼丹房,偷了所有的仙丹妙药,还打翻了无极老君那尊珍贵的炼丹炉。
鬼丫头永远是天界最捣蛋的捣蛋鬼,她只要和小七公主凑到一块,就不会有任何好事。
云乞幽从现有的一些零星的记忆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年少时在天界的那十三年,饱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唯一给自己带来欢笑的就是自己的那位姐姐。
但她的心底里,现在却是不敢去面对鬼丫头。
她不敢面对的不是鬼丫头,而是天界的往事。
天界的任何亲人,她都不敢去面对,包括她的父亲邪神,与母亲玄霜仙子。
或许正是因为心里深处的不愿与不敢,所以才导致当初在天界九重山时,她感觉到了母亲的出现,立刻就昏迷了过去。
这是一种心灵的自我封闭。
现在阿香也在面对着和云乞幽同样的苦恼。
她虽然觉醒了祖先的血脉,但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就是阿香,不是邪神的儿子云邪儿。
阿香之所以能面对云乞幽,一来是云乞幽天界记忆基本丧失,二来是她重伤昏迷的那段时间,云乞幽一直寸步不移的守护在她的床边。
可是如果见到鬼丫头,她如何介绍自己呢?
是让鬼丫头喊自己哥哥,还是自己喊她姐姐?
两个各怀心思的姑娘,又开始荒原上漫步,又开始了漫长的尴尬气氛。
每个人都有苦恼,显然,这二人的苦恼,要比其他人都要多。
许久之后,阿香忽然开口,道:“云仙子,你真的喜欢叶公子吗?”
云乞幽怔了一下,道:“你还小,男女之间的情爱你还不懂。”
女人都八卦,阿香也不例外,她道:“我的身体只有十五岁,可我的灵魂却有几万岁啦,看得出叶公子也非常的喜欢你,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爱的?”
云乞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十五年前,在苍云门的后山思过崖上,一个猥琐的小少年,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问自己要银子的滑稽一幕。
每每想到初见叶小川时的场景,云乞幽的嘴角,都会不自觉的都出一丝淡淡的愉悦笑意。
就在这时,北面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奇光,直射向二女所在的方向。
二女立刻警惕了起来,都握住了各自的法宝仙剑。
奇光化作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