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认识到自己是渺小的时候那他就在人生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就拿我来说昨晚两个伴随了我九年的人悄无声息地就走了,没有说去哪儿,也没有说多久回来,踏马的这种没有止境的期盼最是令人绝望,所以就只能先当他们是死了吧。早就听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么离别还是要有宴席的吧所谓践行酒,但是那两个人的离开却是悄无声息的十分的不讲究,就像在一往无前的轨道上突然分出一条岔道来眼睁睁地看着离你远去但是无能为力。云小年醒来的这个清晨还是如以往一样微风徐徐、鸟叫虫鸣,昨天晚上对着二人融入黑暗时的身影嘶吼自然是随着夜晚的风消散了。
日升日落,所有恐惧的欢喜的都在有条不紊的靠近或远去。
云小年在屋顶望着空寂的山岭发呆。
大概到了辰初,他还在房顶上躺着,正在等着朝阳把身上的露水蒸干,同时也在思考今天要吃什么,这荒山野岭给的选择很少要么去林子里打猎要么下水摸鱼,但这两样都是尝试过的皆是空手而归。
屋顶是云小年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以至于常踏足的几块木板有着很明显的凹陷,但正好可以把他装在里面,每个夏天他基本都在那上面睡觉,比屋里凉爽很多,小屋旁边有一棵很高大的树夏天可以遮住整个屋子的太阳而且这树的周围五米都没有蚊虫靠近,可惜现在这棵树的叶子才刚冒芽。
“云小年,云小年,你走了没呀?”他听见崖下有一个声音在喊,心中了然果然是等到了,云小年与风铃是三年前在下游的湖边相识的,声如其名声音和风铃一样清脆悦耳,人也长得马马虎虎,每次见到她时都是穿的一件青绿色的长裙。之前这地方她是打死也不肯来的,如今照看云小年的两位叔叔昨夜刚走她今天就来了,云小年不禁暗笑,消息倒是挺灵通,不过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一点都沉不住气,等下有你好果子吃。她和云小年一样大都是九岁不过云小年要大她六个月。
她在崖下叫了半天没人搭理她,然后就听到了她攀爬崖壁的动静,不一会儿不出预料的听到了她的惊呼声,几年前云小年因为太过无聊幻想出了一批假想敌为了对付他们于是就用墨叔的刀把崖上的石头撬松过很多,只留下一条自己通行的路。
很可惜她只叫了一次,想来是摸索到了窍门云小年表示很遗憾,等到她快要登顶时,云小年把盖住脑袋的衣服掀开了一条缝调整了一下角度盯着崖边。
“云小年你是不是找死,差点害我摔下去。”她一上来就看到了蜷缩在屋顶的云小年,然后大声的质问。
云小年还是没理她,她轻轻一跃就上了来,还拿她那把短刀捅了捅云小年,不过这时的云小年已是面色枯黄、嘴唇发青的样子,“风铃,我快要死了。”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后退一步,“什……什么呀?你可别想骗我,婆婆说你的心眼子比筛子都还多。”
“等我死了,你把我埋在屋旁这颗树下好不好。”她还不清楚什么是死,大概只听懂了云小年让她刨坑。
“啊!那你还有多久死,不要让我等太久一会儿还得回家吃饭呢。”
“咳咳,应该快了,要不你先去刨个坑吧,到时候就方便多了,你把土埋上就好了。”
“你要多大的坑?”
“嗯,就比着你的大小挖吧,反正我们都差不多。”
“那好吧,”说着她就用短刀在树下刨了起来。
云小年眯着眼睡了过去,然后被风铃叫醒,指着坑问:“你看看这个坑行不行?”笑嘻嘻地看向云小年。
“好,好啊,真是心灵手巧。”云小年从屋顶跳到坑旁,趁她没反应过来一脚就把她给踹了下去,把掉落的短刀别在自己腰上又从地上捡起根手臂粗的木棍,威胁到:“是你自己晕过去呢,还是我帮你晕过去,小爷我下手可没个轻重啊!。”
风铃愣愣地看着云小年,立马眼睛里就蒙了一层水雾,哭得跟下暴雨似的。
“你这样以后肯定讨不到媳妇!”
“切,正经人谁要媳妇。”云小年很是不屑。
“不准哭,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接着又问:“有吃的没?”
“在包里,”风铃哭哭啼啼的鼻涕泡也跟着起伏不断。
小包里面是几块肉干,云小年拿起肉干就往嘴里塞,边吃还边把坑旁的土踢下去,
“等小爷把你埋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去闯荡江湖,江湖你知道吧?”
风铃很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嗯,江湖,江湖就是有很多人的地方肯定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
肉干吃完,风铃也被埋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个脑袋在外边。那点肉干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于是又在包里翻找,有一捆小拇指粗的麻绳,还找到了个小罐子 ,打开一闻还挺香。
“那个不能吃,”风铃急忙道。
“笑话,还有小爷我不能吃的东西?”他直接一口闷,完了还砸吧砸吧嘴,然后就直挺挺的朝后倒下。
“你他娘的……”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云小年倒下后,风铃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不过稍稍用力就从坑里站了起来。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还想和你好好玩玩的,唉,真没意思。肉里本来就下了不少蛊,结果还干了半罐,真是拿你没办法。”风铃掏出包里的麻绳,把云小年绑在自己身上,接着就顺着原路返回。
她背上的云小年脸色由枯黄转苍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尸体,嘴唇变得乌紫整个人就像风雨天飘摇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风铃感受到了背上人的状态,也是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