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已经失业大半年了。
简历投了无数份,公司也去了好几个,条件待遇都还可以,可他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差高福利,差人情味,差一位好老板。
在感情中,遇见对的人以后所有人都是将就,在工作中,遇到一个好老板更是流星撞地球的几率。
少之又少。
哪怕丁丁的前老板已经放弃了公司,可是丁丁还有以前的同事却没有放弃,他们一直在等老板重新站起来,带领他们像从前那样,一往无前。
可是他们等了三年,在老板痛失爱人之后,公司在把合约履行完之后,赔付给了他们高额的补贴之后,老板宣布朝昭资本关门大吉。
以后投资界中再不会有慧眼识珠进退可守的朝总,底下的员工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朝总一样的老板。
丁丁有心相劝老板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朝阳这两年听这种话已经不厌其烦,他们为什么说这种话,卿昭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他等她回来。
这几年,将一个意气风华的朝总,重挫成了一个一蹶不振的醉鬼。他每日都说着胡话,他说死去的人有魂魄,老天爷不忍卿昭受轮回苦,将她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
只是他好像上辈子造了太多孽,只能留在世间还债。
谁敢应他的话呢?
大家都是可怜他,或者是羡慕她。
可怜他自不必多说,羡慕她也无需多言。
在这个车马如流的快时代里,谁又能记得谁多少年呢。
丁丁看着所剩无几的余额,翻着朝阳空白的朋友圈,静默了一会儿,将聊天框切到了招聘网站。
或许朝阳是死了,他的灵魂在他未婚妻死的那一刻跟随着一起去了,留在这的,只有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朝阳坐在公园的花坛上,头上的树叶被风吹的拍拍作响,不一会儿就掉落了很多的叶片,秋风萧瑟,跟着人一起伤心的还有枯败的树叶花草。
朝阳的眼睛被酒精污染的浑浊,他双手往后撑着高挑的身体,一个没坐住,半个身子跌落进惨败的花叶中。
月季花刺戳向了他白皙的脸,血印子顺着他的眼睛流向下颌角,朝阳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月亮,在皎洁的圆盘中找寻着。
月亮中的人影,好像卿卿啊。
不知道卿卿现在怎么样了。
是投胎了吗?还是升天做了神仙呢?还是成为了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朝阳固执地认为人是有来生的,不会消散于世间。
卿卿啊,我好想你啊。
卿卿。
朝阳上扬的眼角被月光照的闪闪发亮,血液往下流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修长的手指捂住眼睛,捂住了大半张脸,他在哭吗?
他以为他哭不出来了, 他哭了太多回了。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他就离卿卿一步之遥,他却没拉住她的手。
等醒来发现,枕头已经湿了大半。
卿卿在殡仪馆炼化之后,他被送进了医院,爸爸妈妈跪着求他活下来,他没办法忽视掉父母的满头银丝,佝偻的卿昭父母,他只能按捺下自尽的念头。
吾爱卿卿,此生有三憾:
没满足你想要一场梦幻婚礼的心愿。
没陪你一起变老。
没跟你登记。
卿卿的墓碑上,不能刻朝阳之妻,刻的是谈父谈母的爱女。
月季花丛中,一个白皙如玉的男子在花丛中呜咽,有风拂过他的脸颊,好像是心疼他,抚慰他。
人的一生是公平的,他年少得志,事业繁花似锦,却在而立之年痛失所爱。
有人说他会很快忘记她,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摆脱痛苦只需要进入新的恋爱中,最后在别人身上投入精力,渐渐忘记了痛苦的一切。
朝阳的父母,甚至卿昭的父母都劝慰他忘记卿昭,去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人生。
他们说如果卿昭在天有灵,也会祝福他的。
那卿昭怎么办呢?
都劝他渡苦厄,谁来渡卿昭呢。
朝阳的上半身几乎都被刺染红,白衬衫镀了血,美的凄惨,长腿搭在地上。
在这个八月十五中秋节,朝阳度过了第三个不团圆的团圆节。
远处有人走过来,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朝阳浑然不觉,他的长腿绊了来人一脚。那人没站稳摔了一跤,借着月光看清绊倒他的罪魁祸首——一双腿。
视线上移,他看到了花坛边上屏幕闪烁的手机,那是三年前水果手机新出的款,虽说已经过了三年,可拿它去卖,依旧值小一万。
看躺着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人壮着胆子拿到他身边的手机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后边的动向。
朝阳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他以为是路人路过多停留了一会,他本不想理会,只是他伸手拿手机时,手机却不见了。
他猛的起身,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意识渐渐回笼,他扫了一眼身侧,周围空无一物,他站起身寻找,目光很快定准了树林中奔跑的身影。
十五的月亮下,悲伤的丑陋的都一览无遗。
朝阳一米九的长腿优势,让他很快追上了逃跑的男人,他堵在了男人前面,盯着他往后藏的双手。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男人惊慌失措,舌头不自主舔着嘴唇,往后背的手颤抖着,“什么手机……你含血喷人……”
他害怕,他第一次干这种触及法律的事,他更害怕,眼前这个高他一头身材精壮目光却冰冷的男人。
他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
冷气嗖嗖的往男人身上钻,他感觉他的光头都变得冰冷起来。
朝阳想发火,可又想起了卿昭对他说的话——遇事要冷静。
他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还是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吧。
“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一万块。你大费力气抢了它,到手了还要找销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