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如不同意卿昭回去,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回去?难道真要让人卖去狄国与人做妾,茹毛饮血吗?
卿昭抚了抚虞如的额头,将包袱里的银票给了虞如大半。
“好孩子,你走吧,我不能走,我走了,会害更多人。”
虞如是被后母卖了,几经辗转才进了王宫,她还有个六岁的弟弟在家,她担心后母会对她弟弟不好,日日忧思。
她们本来就是打算回虞如老家的,虞如的家就在玉京城郊外的一处村庄,到时候花钱办个身份证明,一辈子隐姓埋名的过活。
她得回去,虞如就别跟着她了。她惦记着弟弟,父亲不管事,后母毒辣,这几年邮回去的信石沉大海,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弟弟的消息了,应当让她回去。
这些钱也够她姐俩置办个院子,就算是全了她们的情分。往后的日子如何,全靠虞如自己了。
她将虞如托付给一走镖的镖局,送她回玉京。
虞如也接受了卿昭的安排,她真的挂念家中的弟弟,可看卿昭骑着买来的一匹老马离去时,她突然不想回家了。
卿昭已经离开数十米,马蹄声掩盖了后面呼唤她的声音,她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虞如抱着包袱跟在马后面跑着,连鞋都追掉了一只。
她急忙勒马,转头去找虞如。
虞如艰难的爬到马背上,卿昭有心想问她为什么又跟回来了,可现下哪有时间闲聊,只能夹紧胯加快速度往涂州城赶。
刚才听走镖的说了,涂州城中搜捕逃跑的清河公主,士兵见与清河公主年龄相仿的姑娘就抓,姑娘不出门了躲在家里,就挨家挨户的去抓。
抓到的姑娘一车一车的运到王廷中,再没了消息。
百姓惶恐不安,有点家业的,带着女儿家人偷偷跑了。卿昭她们在破庙中遇到的那一家就是逃跑的。
镖头一边骂王庭一边骂清河公主,这清河公主为啥要跑啊,害了多少小姑娘。
可又想到清河公主的年岁与自己的女儿一般大,他又是走镖的,狄国的风土人情他再清楚不过,野蛮无理,更何况清河公主要嫁的,是害自己国破家亡的人。
他中断了辱骂责怪清河公主的话。
清河无错,错的是懦弱的王廷。
卿昭内心挣扎,终究抵不过愧疚,她能跑,前提是不伤害无辜的人情况下。
她不能害了别人。
马是从走镖的买下来的,这是一匹淘汰下来的老马,体力不如年轻的马匹,用它来走镖会拖累队伍的速度。如果卿昭不买下来,也是要留到路上宰就吃了的。
老马本来的速度就不快,背上驮着卿昭和虞如跑的更慢了,卿昭心急难耐,眼看着就要黑天落城门了,等到城门再开就是第二天,这期间,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
她等不及,等不了。
卿昭跳下马,让虞如自己骑马往前赶,她跑着回去。
这三年的挑水劳练让这具千金贵体也坚韧了很多,卿昭很快就将虞如落在了后边。
秋季天短,申时便已日落西山,等到太阳完全隐藏,就是关城门的时候。
卿昭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可看到越来越近的城门,她还是撑着最后一股劲往前跑,她跑快一分就多救一个人,跑慢一分就害了很多人,她不能慢……不能!
守城门的护卫远远的看到一个小黑点快速移动着,本以为是天黑眼花看错了,可这小黑点却越来越清晰,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灰头土脸满身补丁的女人。
太阳下山了,最后一丝光亮已经隐没,卿昭的心脏要爆炸了,终于在城门要关之前赶到了。
奔跑的惯性没收住,她摔倒在了守城士兵的脚下,不待士兵搀扶,她拿出彰显身份的青玉龙令,喊道:“吾……乃……清河……公……”
上气不接下气,嗬嗬的呼吸声让她的话不清晰,守城的两个士兵抱着胳膊俯瞰着卿昭挥动着胳膊。
“说啥呢?”
“她奶奶是青河边上的,估计是来投亲的。”
“嘿你小子,耳朵真灵!”
卿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卿昭缓了两个呼吸,手中的令牌却突然被人拿走了。小守卫拿着青玉龙令端详着,好玉好玉,天都黑了玉却还发着莹莹绿光,就是这个镂空雕刻的图案是什么,看不清呢?
他找那个守卫一起看,两人聚一起也没研究出来这是什么,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决定将这块玉收入囊中。
又进账了哈哈哈。
女子幽幽的声音在他们后边响起,“吾乃清河公主,见青玉龙令如见王上,还不速速带我进城!”
守卫:妈妈,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我抢劫了公主,公主说带我吃一辈子的饭。
吃一辈子的牢饭。
城中寂然无声,离王廷越近,卿昭的心越压抑。
远远的看到有人穿着铠甲举着火把,好似在清扫,卿昭与接她入宫的王鹳将军谈论,“这么晚了,将军还在带人清扫街市?”
王鹳今年二十九,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又接手了安家的兵权,因此格外的倨傲,卿昭的问话他置之不理,一个和亲公主而已,就是一个玩意儿。
卿昭没得到回答,淡淡扫了眼王鹳,又把目光投向了离得越来越近打扫的士兵。
王鹳突然踹了一脚载着卿昭的马,卿昭猝不及防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只匆匆瞟了一眼,也只这一眼,让卿昭看清了他们正在打扫的东西。
那是满地的鲜血,通红的内脏,遍地都是人的残肢……她看到了士兵的鞋踩在被砍断的一只手臂上,踩在还在涌鲜血的肠子上。
他们旁边的马车上,已经堆尸如山。
鲜血……那铺天盖地的鲜血……
卿昭浑身发软,她问王鹳:“那是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王鹳轻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