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天还没有大亮。
何家三姐妹就来给钟采晴梳洗打扮,钟采晴被迫穿上了那件土得掉渣的大红色结婚礼服。
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婚礼如期举行。
大概是怕钟采晴不配合,所以很多仪式都取消了。
钟采晴一直被锁在西厢房里,并有专人在门外看守。
何家村的村民,大多法律意识淡薄。
买卖媳妇的事,在村子里也时有发生。
大家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谁都不认为这是一件违法的事。
院子里摆了三四十桌流水酒席,热闹非凡。
听着外面的鞭炮与喧哗声,钟采晴的内心焦急万分。
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支削尖的铅笔,这是她在屋子里找到的唯一一件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新郎敢靠近她。
她就拿铅笔插他的眼睛,要么就是自行了断。
一直到大半夜,外面的喧哗声才渐渐平息。
这时,她听到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影被推进屋子。
随即田少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儿子,你和媳妇早点睡觉啊。”
钟采晴手里握紧了那支铅笔,紧张地打量着前方的男人,随时准备与对方决一死战。
可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差一点飚出了国粹。
靠!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之所以无法判断,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苗条了,估计体重也就七八十斤。
个子也和自己差不多高,长得眉目清秀,看起来格外小鸟依人。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人一只手举着一支牙刷指向自己的脖颈,一只手冲钟采晴点着兰花指,战战兢兢道:
“你你你……不许过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钟采晴眨巴了几下眼睛,顿时无语住了。
这人为什么抢了自己的台词,怎么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
她呆愣了几秒,搞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套路。
也举起手中的铅笔,指着那人道:“我也警告你,不许碰我,不然我就扎瞎你的眼睛!”
就这样,两人各执手中的武器。
一支牙刷和一支铅笔,在屋中对峙了良久。
突然窗外响起何大发的声音:“何喜,你和媳妇咋还不睡觉?赶紧关灯睡觉!”
屋中的两人都同时吓得一哆嗦,何喜先开口:“知道了,爸!我们马上就睡了。”
何大发离开后,何喜把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道:“咱俩小点声,我爸随时会来查岗的。”
钟采晴愣了下,继续举着手中的铅笔。
何喜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嘿嘿,你长得还真好看!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不如咱们把武器都放下吧。我胳膊都举酸了,咱们坐下来聊聊,好不好?”
钟采晴打量着何喜那单薄的小身板,长得眉清目秀,就像个小姑娘。
估计就算真的和他打起来,自己也未必会吃亏。
便放下了手中的铅笔,何喜也收起了牙刷。
他先去关了灯,然后两人借着窗外的月光,各自坐在土炕的两端。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钟采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连你也这么问?”何喜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噘嘴道,“我当然是男的。”
钟采晴狐疑的望着他,不敢确信。
何喜见她不信,便打开了话匣子:
“我爸这人特别重男轻女,为了要个儿子,我妈当初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生到第四个时,才生下了我。我从小就跟三个姐姐一起长大,她们给我穿女孩的花裙子,扎小辫,带我玩跳皮筋。一来二去,连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孩了。”
听了何喜的讲述,这下钟采晴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怪不得何大发要给儿子买个媳妇,原来他的儿子是个娘娘腔。
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也难怪娶不到媳妇。
钟采晴问:“和我举行婚礼,你也是被迫的吗?”
何喜点点头:“对啊,我根本不想结婚。我爸已经把我关在东厢房快一个月了,是他非逼我结婚。我爸这只老狐狸,你别看他平时不爱说话,其实精着哪!我跟他斗智斗勇一个月了,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没逃出去。”
钟采晴差一点被他逗笑,他居然称自己的父亲是老狐狸。
何喜又接着道:“听说你是被我爸花十万块买来的,你也一定是被迫的吧。”
钟采晴听到十万这个数字,又是一愣。
想不到韩艳芹从钟永才那里花两万块把自己买来,转手就卖给何大发十万块。
人贩子实在是太可恨了,怪不得他们愿意一次次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