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见新大嫂的日子。小八一大早就被哲嬷嬷从被窝里薅起来。冬天的日出来得晚, 外头还是黑咕隆咚的,就连烧着火盆的屋子里都冷。
昨晚给良贵人捏腿的小手还有些疲乏,这是使用真气过度的后遗症。不过他是走过江湖的, 这点小累比起前世的磨砺差远了。坐在床上瞎想了几分钟, 胤禩清醒了, 不用人再催就自己穿衣洗漱。把自己打理干净后还跑去小炉子上检查了良贵人的冬瓜排骨汤。
“不要吵醒良额娘,我去前头就成了。”
“嗳。”晚灯守炉子守了大半夜, 此时眼窝都是青色的,但依旧朝小阿哥展现了什么叫做“感激涕零”。“小主多亏是有阿哥。”
跟兢兢业业的晚灯打过招呼, 胤禩就带上自己的人马,踢踢踏踏往正殿去。
延禧宫正殿依旧亮着红灯笼。那些做打扫的,煮红枣汤的, 依旧呆在昨天胤禩见到他们的位置上, 显然是通宵了一晚。
惠妃已经起了,发髻上罕见地插了一根凤鸟展翅的点翠金簪, 华贵非常。
八阿哥和小系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惠妃娘娘平日里不戴点翠首饰的。”小系统忍不住嘀咕道。
小朋友疑惑的视线自然逃不过娘娘的眼睛。惠妃扶了扶那簪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气:“这是我入宫前家里给我备下的,如今拿来送儿媳。”
小八:“喔!”
原本是嫁妆呀。可惜惠妃是作为庶妃入宫的, 父母饱含期待准备的嫁妆只带进来了一两件。而凤钗这种高调的物件, 即便是带进了宫, 轻易不敢往头上戴。
而大福晋, 因为是正妻嫡位,反倒是能戴一戴了。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孩子的身上弥补了自己的遗憾吧。
怀着感慨的心情, 八阿哥陪着喜气洋洋的惠妃展开对未来祖母生活的无限幻想。这一聊就是从天蒙蒙亮到东方既白,又从东方既白到日上三竿。
大阿哥和大福晋这对新婚小夫妻这才姗姗来迟。
宫里不能放鞭炮,那便点起红灯笼, 放出圈养的喜鹊,一时间叽叽喳喳竟也有着不输给鞭炮的热闹了。
大阿哥胤禔红光满面,迫不及待就想往前冲,大踏步了三四步才想起来踩着花盆底的新婚福晋,又大踏步折回去,牵着小媳妇慢慢走。
这憨态看得人忍不住想笑。
围观的太监宫女们只觉得一晚上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大阿哥和大福晋感情好,等于马上就会有皇长孙,等于延禧宫一脉继续圣宠不衰,等于自己这些奴才们也能多得赏赐。逻辑完美。于是大家伙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两分。
“给大阿哥、大福晋请安。”齐刷刷的请安声中,穿得红通通的一对小年轻走进了正殿的大门。地龙的热气扑面而来,身上顿时就出了一层薄汗。
“快坐下,快坐下。”惠妃笑盈盈地招呼,“脱了大氅,小心热晕了去。”
虽然母妃这么说,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不可能真就大大咧咧地坐了,传出去就真成笑话了。就连一根筋的大阿哥,都不会把这客气话当真。
朝着婆婆磕头、请安、奉茶,又给小叔子见礼。一整套流程,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做得落落大方,行云流水,看得惠妃不停点头。
这些经过大选的贵女,别的不说,气场都是尽有的。
八阿哥捏着大嫂送的沉甸甸的小荷包,抬眼去看惠妃。这里头都是金镶玉的小铃铛,足有百来个了,这可是份大礼。
“你就收下吧。”惠妃笑道,“都是一家人。”
胤禩这才将荷包交给周平顺收起来,笑得牙不见眼。
这时礼仪已经走完了,惠妃的点翠金簪也送出去了。大阿哥收了那幅端庄样,过来揉弟弟。“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胤禩被他搓揉得声音都变形了,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小辫子,“大嫂真厚待小八呀。”
“嘿,明明是爷厚待你,才有你大嫂跟着对你好。可不能颠倒因果。”
“真论起因果,那也是小八先帮大哥挡酒的。”
“呦,呦呦。那你从小到大,谁教你骑马,谁带你打猎……”
……
两个皇阿哥小学生斗嘴,都把第一次到延禧宫的大福晋看愣了。
“他们平日里就这样,习惯了就好。”惠妃拉过大福晋的手道,“你也别端着,咱们是一家人。”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面上笑得腼腆,心里却是暗暗留了个心眼。咱们是一家人,那跟谁不是一家人呢?这是婆婆要给自己上课了。
果然,只听惠妃接着说道:“如今你是第一个嫁进来的皇子福晋,也没有旁的妯娌,倒是占了先来的便宜,长辈们还是拿你们当小孩子看的居多。你平日里就照顾好自己跟胤禔,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没必要频频去跟什么格格夫人娘娘交际,累得慌不说,还多做多错。”
大福晋圆圆的脸盘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保证道:“不要做左右逢源的人,我记住了。”
媳妇是个上道的,惠妃更加高兴,亲手将红枣茶的杯子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喝。“胤禔是个横冲直撞的性子,但胜在实诚。你好好待他,劝慰他,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尽管往延禧宫来。我虽年纪大了,但给儿媳妇支支招的力气还是有的。”
“额娘还年轻呢,皮肤比二八的少女都要好。哪里就老了?”大福晋笑着奉承道,她如今看上去比刚刚进屋时要放松不少,大约是惠妃的话说得推心置腹的缘故。
“不行了不行了。”惠妃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灿烂了。大凡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说年轻的。“你这一遭进来,内务府派了不少人过去吧?”
大福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