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都有宴席, 康熙喜欢挨个儿召见蒙古王公聊天,从水草收成到地形地理,实在是草包的,康熙也能跟人聊聊家长里短。全程都是蒙语交流, 还能引用几句蒙语的佛经和史诗, 堪称学霸专场。几天下来, 蒙古的大小首领对康熙那叫一个崇拜啊,都开始给他取各种各样神圣的尊号了。民族团结的氛围异常融洽。
反正八阿哥觉得, 这皇帝换他来当, 他肯定做不到康熙这样。他就各处撒欢, 认识些蒙古族的同龄人, 也不拘身份高低,一起骑马射猎、品尝美食,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种痘工具人了。
就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小郡王敦多布多尔济的脾气是真挺好的,为人也算正派。然而与之相反的是喀喇沁杜陵郡王一家,也就是三公主未来的婆家, 就有些让八爷糟心了。
一家子帐篷里都有女奴, 还送来送去作为享乐。
三天后的夜里,梁公公挥着拂尘来请他。“八爷,皇上召见您呢。”梁九功一张脸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可见这两天没少得赏。
八阿哥扔了块碎银给他:“皇阿玛可有说要准备什么过去吗?”
瞧这话问的,皇帝的动向是不该打听的, 但“皇帝有什么吩咐”, 那就是该传达的事情了。梁九功心里想,别看八爷一副大咧咧的孩子样,细微处的分寸把握得, 啧啧,挑不出错。
“八爷只要人过去了,皇上就是高兴的。何必再准备什么东西呢?”
得了,梁九功也是一只老狐狸了。
果然八阿哥进王帐的时候,康熙心情不错,正在喝茶。
“皇阿玛这几日饮酒过多,喝茶与身体无益,还请少喝。”
康熙有些惊讶:“都说茶能解酒,你这又是什么说法?”
“头脑清醒是清醒了,然酒力还在,强行清醒,自然与身体无益。若要养生,吃点蔬菜瓜果为宜。”
“这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康熙让人将茶撤下去,换了梅子水上来,然后招呼儿子上前。“朕几日没见你在跟前晃悠,可是缺了朝服的缘故?让内务府再给你做两身。”
皇帝爹总觉得我吃不饱穿不暖该怎么办?八阿哥只能谢恩:“多谢皇阿玛。那套衣服我没穿过,给了札萨克图小亲王就给了。说起来委屈还是他委屈,儿子得往后排。”
康熙哈哈大笑:“他就是个傀儡,委屈就委屈了。但朕的儿子是不能委屈的。梁九功,还不命人做衣服去?”
梁九功:“嗻。”
梁公公出去了,康熙坐在铺了皮毛的大椅子上,一脸惬意恰一口梅子水。“听说你跟土谢图部的小郡王玩得好?”
胤禩不知道康熙又联想了什么,不过他最好是打消康熙的顾虑。“儿子听说他因为在父丧中,推了婶婶送的女奴,平日里也没个享乐,就觉得他知礼,才跟他一起玩。旁的小王爷,儿子也懒得礼遇。我是皇阿哥,本不需要讨好谁的。”
“你这话说对了,你是皇阿哥,跟蒙古王爷交往的时候要自重身份。”
“啊?”小八爷觉得,他就算是活了两辈子,也猜不透康熙的脑回路。
“你呀。巴林部的□□衮在你跟前骂庶出,你也不知道反击回去的吗?”
八阿哥挠挠脸:“巴林部内部的嫡庶矛盾,我没联想到自个儿身上。”
“给人看病的时候再机敏不过了。”康熙笑骂,“有些地方还是不开窍。”
八阿哥觉得蒙古关系真是麻烦极了,轻重难以拿捏。“巴林部小王爷是长公主之后,又即将尚二姐姐,因此为人骄傲一些。不光是因为他嫡出尊贵,更是有大清公主的缘故在里头。儿子与他冲突,长公主和二姐姐会怎么看呢?”
康熙吃了一颗梅子,用一把装饰用的折扇敲敲几案。“让人吃瘪的办法多得是,明天朕让你们小孩子打布库,你逮着他往狠里揍就是了。”
八阿哥心说,您老人家可真够闲的,还关心小孩子之间鸡毛蒜皮的口角之争。
不过别说,康熙好像对明天这场布库戏相当期待。“之前不是还说要替你三姐姐跟喀喇沁的小王爷打架吗?几天没见你有动静,还得朕替你创造机会。”
是你先提喀喇沁的啊,小八爷脸上的笑垮下来:“别提了,我觉得他家不是良配。”
皇帝陛下乐了:“哟,小八也知道良配了?说说怎么回事。”
“在御赐的宴席上玩女奴的,我也就见过这一个了。”
玩女奴也好,纳妾也好,在康熙眼里都算不得什么,不过弄到御赐的宴席上,那就有些戳康熙心窝子了。他脸上有些淡淡的,不怒自威:“朕倒是没注意。”
“他做得隐晦,桌子底下摸侍女大腿,被我看到了。”小八爷气哼哼的,“至于这么急色吗?替三姐姐不值。”
“嗯。”康熙垂下眼,又喝了一口梅子水。梅子泡久了,显得这水有些过于酸。
“你且去罢。”良久,康熙才说,“这事我知道了。然喀喇沁归附大清数十年,忠心耿耿,作战骁勇,不是私德就可以问罪的。”
小八爷想说,您老觉得他们有功,赏金银财帛赏爵位都行,何必非得赏公主。但看看康熙沉在阴影里的眼睛,到底把刚张开的嘴巴合上了。
胤禩心里也知道,光是凭好色一条就想把喀喇沁的“三姐夫”给换掉,是他异想天开,除非抓住这家伙更多的把柄。然而上辈子医德高尚这辈子依旧医德高尚的某人,实在是不擅长罗织罪名这种事。于是便只能一个人回帐篷里生闷气。
这闷气一生就生到了第二天少年郎们打布库的时候。
土谢图部的小郡王见小伙伴一副气鼓鼓的河豚样子,还惊讶不已。“我们虽然交往日短,也知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