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之位了。
如果九年充足的营养和教育和丰富的人际交往都没有让一个人认清现实,那就说明他并不适合这个现实。
然而无论彼得对于长子有再多的不满,他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那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而即便他与保守派的愚蠢发妻再生多少孩子,都会被他们的母亲给教养成同样愚蠢的模样。
他必须尽快完成国内的政治变革,然后娶一位聪明、理智又擅长教育的贤内助,让她生下更加合适的继承人。彼得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八公主那不亢不卑应对自如的神情和小八爷穿着布衣在药铺门口朝着平民儿童微笑的模样。孩子性格像妈妈,外甥也总是跟舅舅有相似之处。
他觉得心口又火热了起来,但又飞快抑制住了那种冲动。大动作总要一个一个做的,在他没有搞定国内政局的时候,一个清国的公主会带来额外的变数。他已经占据主动,不需要将水搅浑。冷静啊,冷静。
彼得是迎春花开的时候走的。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日子,从天空到地面,都仿佛被笼罩在明亮的色泽里。康熙带着满朝文武,在紫禁城的太和门为沙皇送行。彼得最后一次转头,奇迹般的,他认出了在高高的楼台上一堆难以看清面容的妃嫔女眷中的八公主。她穿着一件冷粉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天蓝色的花纹,一只手搭在栏杆上。
彼得笑了笑,调转了马头。
穿着异**装的队伍,缓缓驶出了宫门。
这次会被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出使就此落下帷幕,无论它会为清俄两国接下来的关系带来如何深远的影响,又如何影响了贝加尔湖南岸的边界线划分,又带给了后世的中学生们怎样的折磨,身处其中的人并没有充分意识到他们影响了历史。
至少对于小八爷来说,生活又恢复成了上午上班,下午坐诊的模式。若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是十阿哥终于被放了出来,可以继续在四九城里当纨绔了。啊,当然彼得在的时候十爷也是会出席宴席的,康熙不至于这么打温僖贵妃儿子的脸,不过那个时候老十身边都有御前的人看管,就怕他惹出乱子,因此也跟禁足状态差不了多少。
如今外人走了,不担心被看笑话了,十阿哥才算是真正被解放。被关了近半年的十阿哥看上去沉郁了不少,眉间总是笼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戾气,就连从前喜欢的斗鸡遛狗都不喜欢了。为了哄这个好弟弟开心,九阿哥特意在外城开了一间洋货铺子,又派人去南边搜罗了不少奇货给十阿哥解闷。
老九如今是真出息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康熙同意了他在广州开了商行,硬生生往“十三行”的进出口生意里掺了一脚。就连福建的姚法祖都遭了九爷的骚扰,让他看在八贝勒的香火情上为他做生意行方便。康熙朝四口通商,除了广州外,福建也是个通商口岸呢。
一直跟东海上的弗朗机人火炮对轰的姚法祖:???
事情闹到了小八爷这里,九阿哥一个快娶媳妇的人,就坐地上耍赖,非说东瀛有一批风格别致的镀银画卷和纯金银的折扇,价格便宜得光算材料都有赚,就在福建上岸。这笔生意若是放过,简直侮辱他生意人的头衔。
小八爷:“那你凭本事去取。难道没有人行方便你就拿不下来了?”
九阿哥当差了喉咙都响了:“九爷当然能拿下,但这不是为了北边沙俄的事情耽搁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嘛。那钱氏商行趁我不注意偷袭我,啊啊啊,明明是爷先看中的。”
“那也是你的疏忽啊。”八贝勒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一只手指点住小九的额头,“又不是沙俄使团阻止了你往福建派采买的人手了,你自己忙忘了怪得了谁呢?现在人家都已经谈成了,难道你还要凭着权势去让人家家破人亡吗?我们九爷就是这么输不起的人?”
九阿哥被八哥这么说,顿时臊得不行。“谁……谁输不起了?”
一直情绪低落的十阿哥突然开口:“谁脸红了就是说谁。”
这要是老九老十还小的时候,早就扭作一团了,如今到底是成长了些,九阿哥只能愤愤地表示“暂时放钱氏一码,下次商场上见”。他也不是不懂他八哥的品性,这种走后门仗势欺人的事儿,哪怕对象也不是什么良心商户,他八哥必定是不会同意的。然能换老十开口,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兄弟们损来损去,嘻嘻哈哈的,慢慢日子也就习惯了。
这边老八老九拐外抹角地开解老十,那边康熙就会帮倒忙。
二月份,两件糟心事接踵而来。
第一,康熙给九阿哥、十阿哥指婚,其中九阿哥的福晋出自开国五大将的栋鄂氏【注1】就不说了,是顶顶好的人家。然而十阿哥的福晋却是个蒙古人,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锦噶喇普郡王之女。在蒙古各王公中论实权不是最大,论血统却是最纯的。
反正十阿哥听到这桩婚事的时候脸上的血色都退没了,然后不管不顾的大声嘲讽起来:“难道我这么个连差事都没有的光头阿哥还要特别说一句‘没资格继承大统’吗?皇阿玛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本朝从顺治的时候开始,朝中就有蒙古人不能再当皇后的说法,如今逐渐成了共识。专门指个蒙古福晋给他,真就是□□裸踢出候选人之列呗。老十不觉得自己能继承皇位,但就是想哭。也就是他还留恋他八哥九哥,留恋锦衣玉食的人生,不然他能当场宣布跟康熙恩断义绝。
若说十阿哥的婚事已经让小八爷连着几天脸上没有笑影儿了,接下来的事情直接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