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的第一反应是把一脸嘚瑟,就差把“抱大腿”写脸上的策妄扎布小亲王从身上扯下去,像扯一块狗屁膏药似的。“小王爷慎言,圣旨还没有下,可不能口无遮拦败坏女孩子名声。”蒙语想要表达“名声”之类的具有儒家礼法的概念时不太通畅,所以策妄扎布小亲王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弄懂八贝勒的意思,然后他眼眶又红了:
“你不能不管我。嬷嬷说了,到了京城,所有扎黄带子的都是我的亲人,都会帮我的。呜呜。他们欺负我,是我先看上这只鹰的。”
科尔沁两个小王爷快给气死了:“胡说,明明是你自个儿吝惜钱财压价。五百两银子的鹰贬低成五十两银子的,还假模假样地要走。这时候我们过来付了五百两,你又不乐意了,非说你先看上的。大家说说,刚刚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策妄扎布:“我又不是真的不买了,所以还是我先看上的。我砍价的时候你们截胡,你们就是仗着科尔沁的名头欺负人。”
这可真是一桩难判的公案。连周围行人都纷纷投入讨论,这种情况该算是谁的鹰。
八贝勒只觉得头都大了,他之前能够在宫廷中混得如鱼得水,果然是因为他够幸运没有遇到真正的难题吧。眼前这个,可真是难处理。其实要公正也是可以的,双方约定摔跤或者猜拳,但难就难在其中一方是传统盟友科尔沁,另一方是急需拉拢的漠北蒙古札萨克图,如何让双方都满意,才是其中最麻烦的地方。
低头想了一分钟,八贝勒决定去他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皇子人设,他江湖人人格苏醒了。纵观整个过程,好像双方都没错,但果然,最奇怪的还是身为亲王,砍价却是直接砍到脚脖子的行为吧。那鹰的品相他也看了,纯正的海东青,虽然在京城的烈日下有些没精打采的,但骨骼肌肉形状都好,带回去好好养养,能成为通人性的猎鹰。哪怕不值五百两的价,三、四百两银子是肯定有的。野生的稀有生物,可遇不可求。
胤禩·江湖人格·贝勒转头看向白猪少年:“现在让你出价,你出多少?五十两吗?还是五百两?”
白猪少年一蹦三尺高:“五百两他怎么不去抢,一百两不能更多了。”
卖鹰的也急了,这也是个蒙古人,跪下磕头道:“王爷明察啊,我这鹰虽然最近在路上颠簸,品相没这么好了,但也是从长白山抓来的鹰王的后代。一窝里只有这一只熬成了下来,旁的都死了。为了抓他们,小的兄弟都受了伤。若是只卖一百两,还不够来回路费和兄弟的药费呢。”
穷家富路,再加上熬鹰也是给吃好的。这个蒙古人自觉抓到了几十年一遇的好货色,因此特意跟着商队跑京城来,就是想卖个高价发笔横财。贪是贪,苦也是真苦。毕竟若是能够靠着收租打奴隶就养活自己,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抓小鹰呢?
八贝勒转头看向策妄扎布:“你看,他也是可怜,你付个三百两卖这只鹰,可以吗?”
策妄扎布看看八爷,看看那养鹰人,再看看八爷,再看看那养鹰人,就是不说话。
他还嫌价格高,不愿意点头,那边科尔沁二人组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八爷,我们愿意付五百两买这只鹰。”
“你也听到了,他们出五百两。买卖价高者得,你愿意出五百零一两吗?”
“我们出五百零二两。”科尔沁二人组加价。真是俩单纯孩子。
八贝勒继续哄骗白猪猪:“你看,他们都加到五百零二两了,这能忍?”
八贝勒想的是,激着策妄扎布小亲王出一个高价。他作为亲王,身价还是比科尔沁的贝勒和台吉要高的。对面两个小孩别看一口一个“五百两”叫得欢,科尔沁来给太后请安的后辈,多是经济没独立需要讨封号的。而策妄扎布这个潜在妹夫八贝勒可是知道的,他被册封亲王时候被赏赐的财产可不少,这些年靠着过路商队也赚了不少。旁的不说,他现在身上一万两的现银是有的。
价高者得,小亲王出到一个对面出不起的高价,那么这桩争端也就有了结果。科尔沁的两个小王爷也没有话说,谁让自己囊中羞涩呢。
或者策妄扎布小亲王是个不容易上头的,坚决不肯当支付高价的韭菜,那他自己放弃了那只鹰,最后鹰归了科尔沁两个小王爷,也是大家不能置喙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不让用摔跤这样的传统方式解决呢?因为八贝勒觉得无论是拱白菜的猪对战对面的小王爷,还是白猪的侍卫去对战对面的“黑山”,胜负都没有什么悬念。科尔沁人提出来的解决方法,完全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不公平的办法。
果然还是直接用钱拍卖更公平啊。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别的。
结果八贝勒盘算得好好的,策妄扎布这头猪猪他不按常理出牌啊。“八爷,我出一百两,你出五百两,我们两个六百两,就胜过他们了。”
八爷:笑容逐渐消失.jpg
“这小子有哪里不对吧?”他问小系统,同时有些怀疑人生。
系统:“宿主,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葛朗台性格了。”
“哥什么?什么哥?”
“就是吝啬鬼。什么都想占便宜。”
八贝勒差点在识海空间中崩溃刷屏:“你是说我妹妹要嫁给一个爱财如命的小气鬼吗?是这样吗?!”
“冷静点宿主。”小白熊在八贝勒府邸中翻了个身,让后背也晒晒太阳。“至少他看上去没有暴力倾向。”
“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龙龙。”八贝勒冷漠地掐断了跟小系统的通信。他转向策妄扎布,露出一个散发黑色气压的营业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