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将的目光看了过来, 眼底有并不掩饰的些微的诧异,或许是没有想到居然有妖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白素贞在说出了那番话之后,眼神却是越来越清明, 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样。
“即便要与您为敌。”她说, “我也不能被抓走……我不能没有夫君。”
这位神将应该要发怒的,白素贞想。毕竟她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挑衅, 完全可以说是大不敬。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夫君, 想要永远的留在对方的身边。如今的生活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白素贞并不想失去。
可是, 夫君对她全部的喜爱,街坊对她全部的亲切,以及那些往来的病人们所尊重的, 应该是作为人类的孤女白娘子,而不是一只冰冷可怖的蛇妖白素贞。
如果,如果这个神将愿意通融, 或者就此闭嘴的话……
这样的念头在白素贞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
但是她并没有能够沿着这个想法俺继续思考下去, 因为那少年的神将望着她, 忽而迸发出一阵大笑。
“你想要和我动手。”她听见对方这样说, “……真有趣, 你明明应该知道, 我们之间拥有着如同鸿沟一般的实力差距。”
白素贞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血来,涩声道:“我知道, 但是我必须留在这里,作为夫君的妻子。”
“所以, 得罪了。”
她的口中分明是这样柔柔弱弱的说着抱歉的话, 但是手上的动作可全然不是这样。周围原本就已经在舞动的狂风变的越发的剧烈了, 像是要在原地直接掀起风暴来。
“你要在这里动手?”姜乾青问,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白素贞,只是同我动手,以妖律来看,尚非死罪;但是,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而导致了凡人伤亡的话,即视为恶妖,同时被人族和妖族双方通缉查处。”
“我此次下界,虽然并没有去领什么任务,但是仍旧拥有在此将你直接处决的权利。便是直接就地斩杀,也无从指摘。”
“白素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同我去司天监按照妖律接受刑罚审判,还是你要固执己见,继续同我出手?”
白素贞并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姜乾青这个问题的答案。穿着白衣的女子眼中的瞳孔收缩逼成一线,看上去狰狞而又可怖,哪里有半分的平日被夸赞有如神女的好模样。
她朝着姜乾青的方向伸出手,从身体里爆发出来极为庞大的妖气,全部都化作了大大小小的蛇,朝着姜乾青撕咬着扑了过来。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姜乾青说,“那么,我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抬起手来,并拢双指,朝着旁边一划。有结界在周围无声的布开,将这里笼罩在其中,保证无论内里发生了怎样剧烈的争斗,都不会有任何的力量和声音外泄被察觉。
那些蛇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白素贞发现,少年人的面上甚至都没有什么情绪的浮动。
对方只是眨了眨眼,打了一个响指,顿时有滔天的火焰不知从何而生,瞬间连绵成一片不绝的火海,成为了阻拦在他的面前的根本越不过去的长墙。
那些蛇在靠近这样的火焰的时候,便全部都被烧灼成灰色的烟气,散开之后,便彻底的、连一丁点的痕迹都不存在了。
“只有这样的手段吗?”白素贞听到少年的神将问,“若只是如此的话,你又是何来的底气要同天庭的神将叫板的?”
他听起来真的很困惑。
白素贞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的抽下了自己原本用来束发的簪子。三千青丝如同泼墨一般披散而下,但是她却根本无暇去关心。
那簪子是玉质的,数寸长,一段是数朵的月桂花团在一起的模样,看着倒是极为精致美丽。而如今,这漂亮的首饰拿在白素贞的手中被注入了妖气之后,顿时就开始散发出莹莹的光亮。
白素贞执着这簪子,在空中一划。
从簪子的下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河流,其中流淌的却并非是普通的河水,而是某种只是这样看上去的话过于美好和梦幻了的颜色。
那些水流全部都是墨黑色的,其中又缀有点点银白色的星光,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间该有之景。
她显然是籍由法力,以这簪子作为媒介,从某处“借”来了这一条河。
那些原本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在其中的火焰在遇到了这些特别的河水之后,便偃旗息鼓的熄灭了,快的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姜乾青感到了惊讶,但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火焰,而是为了那一条河。
毕竟在天庭的时候时常便会路过,他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这是……银河?”
可是只在云端之上的天庭当中流淌的银河,怎么会被区区一只凡间的妖怪这般轻易的就召唤出来?
姜乾青的目光下移,落在了白素贞手中的那一根簪子上,心下有了明悟:“原来如此。”
银河之所以会出现,最早是因为西王母不愿意自己的小女儿同凡人结为夫妻,有所牵扯,因此才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在天空当中划出了银河。
所以,白素贞手中的簪子,便是“那一根簪子”了。
可是在姜乾青的记忆里面,这一根簪子应当是在某一次的蟠桃大会的时候,被西王母赏赠给了嫦娥才是。
……哦。
嫦娥。
姜乾青想,看来他之后还得去太阴星走一遭。
太阴绝对没有和他说实话,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在瞒着他。
既然如此,那么便也没有什么时间和功夫,同面前的蛇妖浪费了。
他的眼底“腾”的亮起金色的火焰,混天绫在手臂缠绕,乾坤圈在身旁废物,脚下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