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安然的慈宁宫并没有其他宫殿富丽堂皇的装饰, 因为住在这个宫里的老人如今更喜爱的是古朴淡雅,因此整座慈宁宫里比起柔嫩的鲜花,更多的是挺拔的松柏。
常常要礼佛, 一理就是一天的她平日里惯用的也是檀香, 让着整座宫殿都多了岁月悠悠却波澜不惊的古朴之感。
一如这座宫殿的主人, 见证了许多的波澜壮阔的她面对自己的儿子的叛逆也是手足无措。
“福临带着董鄂氏出去了。”静静地翻阅着佛经的皇太后突然来出了这么一句, 比起询问,更多的是陈述。
如今这京城可说不上是太平的地方,毕竟满人对于汉人又是逃奴法, 又是圈地令的, 你说他们能对这个异族皇帝有什么好感?
百姓们或许柔弱低贱的让站在高位的人都不曾在意过,可被逼到了极致他们也是能豁出性命的, 都是血肉之躯, 命也只有一条, 在死亡面前皇帝也没有什么特殊。
苏嫲很理解自家格格这次为什么这么恼怒, 可想起比自家格格更犟的顺治, 也只能耐心的安抚着, 尽量的做母子之间的润滑剂。
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亲政之后颁布了不少的政令, 如今京城的风气可谓是焕然一新了。”
苏嫲这的紧张过度的表现,让皇太后翻着佛经的手都僵硬了一瞬, 亲额娘和亲儿子之间已经到了便是一句实话都得斟酌了又斟酌的说出口,哪怕是真心实意的为彼此,也生怕会让对方多想到了的地步。
何等的荒唐可笑,想着想着那双曾经明亮鲜艳, 仿佛带着烈火般夺目的眼睛里就泛出了浓重的苦意。
但她很快就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所有的挣扎和苦涩都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明面上她依旧是那个不动如山永远淡定从容的皇太后。
沉默了良久之后, 皇太后妥协般的说道:“既然福临这么喜欢董鄂氏,那过几日就让她来这慈宁宫里学学该怎么理事吧?”
苏嫲喜上眉梢的说道:“董鄂家的格格那是鼎鼎有名的才女呢,您说这满人家的姑娘会骑马射箭的,那是比比皆是,能够看汉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书籍,可是难得一见。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格格您这样的聪慧!精通满蒙汉三语不说,便是如今都还时时手不释卷的!”
苏嫲极力的说着好话,甚至不断地鼓吹着,不过是希望自己对董鄂氏多几分好感,免得自己又因为董鄂氏和福临起争执罢了。
对老伙计的好意心知肚明的皇太后感念的拍了拍对方的手,随后不语的静静地看起了佛经,心里一句句的默念着,至于有没有真的因此得到心灵的安静,那就未可知了。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大面积点亮的烛火让整个养心殿内都如同白日一样的光亮,烛火耀耀的光明却照不散顺治脸上的阴霾。
和董鄂秀玉出去玩闹了一番的他本来是心情愉悦的,但却听到了某人不知死活的试图做手脚的行为后都化为了灰烬。
要是自己没有发现,秀玉得背多大的黑锅!
急促又短暂的一声冷哼突然在养心殿内出现,其他的宫人们就是像是得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迅速又整齐划一的全部都跪趴了下去。
静若寒蝉的场面没有得到顺治多余的目光,微微闭眸试图收敛住心中那无尽的怒火,半晌睁开眼睛,眼里仍带着冰冷的杀意。
那蠢货要是对他动手也就算了,有好处吊着还能忍,可偏偏选择把秀玉拉下水,不把她大卸八块,不,自己得亲自再划拉上几刀,不然他心里的气都消不了的。
承乾宫内特意坐在顺治为她种下的竹林里的董鄂秀玉,突然有些难受的颦了颦眉,本就雪白细腻的脸蛋更是一瞬间惨白的面无血色。
身旁的宫女急的不行的说道:“夜里风凉,竹林幽深更是凉气逼人,主子您呀,也别嫌繁琐,先穿上这斗篷!”
正在弹琴呢,不方便,再说那幽幽的竹林中偶尔落下几片竹叶,一身青衣,头发披在身后用两指宽的红色发带束住的女子,弹起古琴来才有那种意境嘛。
知道自己的身体棒棒的董鄂秀玉坚决摇头,这人美景也美,互相衬托的场景,你说要再穿上一件红艳艳的斗篷,那成什么模样了?
反正是不行,坚决不行!又是陪着笑脸又是试图解释的说道:“好淡画,你看看本宫这喷嚏都没多打一个的,哪里是被冷风吹着了的样子,不会太久的,再弹一首就走了,好不好?”
“不许闹腾,赶紧把斗篷给穿上!”追着董鄂秀玉的脚步而来的顺治顺手从淡画的手中接过了斗篷,然后不容拒绝的给董鄂秀玉披在了身上:“今儿这事儿,依我说,还是淡画说的对,你就是想太多,你这模样就是裹得像头熊似的,也是漂漂亮亮的熊。”
董鄂秀玉有些害羞的用双手捂住了脸嘀咕道:“这话说的像是我真变成了熊,你能够从一堆熊里都认出我来一样!”
这话不就是纯粹的无理取闹吗,毕竟哪有人变成熊的,更何况是变成众多的熊之一再让人认出来,可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真情实意的计较着,不正是有情人之间无聊又黏腻的表现。
顺治学着她的样子捂着脸歪了歪头,故意走到她的眼前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么漂亮的秀玉,就算变成熊,也一定是最漂亮的那一头,我哪里需要确认,打眼一瞧,那一堆熊里头最漂亮的那一个是谁,就行了!”
这说的就更是糊弄鬼了,但就如同大人知道小孩子给他们许的承诺,全部都是空口支票一样,有情人本就不是叫你必须要付出什么,这种保证就足够让人心中甜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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