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饼, 刚出炉的热饼,买一块顶两天。”
“鲁诗派巨头申培与法家张恢的公开课表, 还有齐诗派的辕固生, 黄老家的黄生,以及墨家的文不识与农家的陈远都近期有课赶考的学子可来买张课表,不要错过太学府博士们的公开课。”
入冬的长安已经有了刺骨的寒意,但与长安相距不过四十五里的阳陵县却并未因此冷清多少, 反而还有裹着套了蓑衣的黔首在沿街叫唤, 向往来的学子推销商品, 然后在铜钱入手的那刻笑得很甜。
休沐的张汤与舅兄乔装于热闹的阳陵县中, 不一会儿便遇上三个拉客的伙计。
虽然张汤一直给人不近人情的感觉,但是因其阿父当了十几年的长安市丞, 加之他在参加科举前也时常混迹于东九市里, 所以对黔首此处特指没犯法的黔首还是很友好的, 将其视作不可或缺的螺丝钉。
“许兄, 不如咱们找家馆子喝口热汤”张汤路过信乡长公主的茶肆时稍作停留, 转头询问四处张望的许九。
作为一个只能靠食邑和俸禄养活自己的废柴, 许九计算着阳陵县的商税, 忍不住对少府乃至与之合作的商人产生嫉妒。
金矿银矿算啥。
家里有点薄田闲钱, 能够带动一地消费的读书人才是宝藏。
关东与江淮一带的富商在刘启把当地的藩王都一一捶烂后被枪抵着迁入阳陵。
黄四郎刮穷鬼的钱算什么。
无论是历史上的汉武帝还是平行时空里的刘瑞,亦或是早就作古的前几任皇帝都非常明白穷鬼亦或是说黔首的钱都被刮得差不多了。
那普天之下谁有钱呢
被迫绝嗣的六国余孽在九泉之下骂骂咧咧。
离奇死亡的秦末富商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至于比高祖夫妇“温和”一点的文景二帝
啧
一户户地打土豪也太麻烦了,不如让藩王们吃饱后来个瓮中之鳖。
辛苦捞钱的藩王合着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啊
在此情况下, 被迫将大部分身价以二十万钱的挖坟价清仓甩卖的关东富豪只得在阳陵县从头开始。
幸运的是, 吃饱了的刘瑞不介意来做个好人主要是想富商的金融人才, 所以在少府的牵头下,已经对商不如官的事实有了深刻体会的关东商人们争先恐后地开始承包官方项目,并且在刘瑞的ua下产生“皇帝也不太坏”的错觉。
虽然是个金融菜鸟, 但也能靠几千年后的经验积累成功反杀古代奸商。
“先帝也真是的废了商贾入朝为官的特赦后,咱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小官可是肉眼可见的难过咯”靠着私印证明身份的许九得了二楼的雅间,一边听着一楼的说书,一面聊起喝茶的消费。
毕竟是长公主开的茶肆,后面兴许站着那位权倾天下的大人物,因此消费自然不低。
当然,已经过了科举面试,获得参与笔试资格的学子可凭传证领份基础餐食,并且还有味道一般的免费茶水不断续上。
“哪像陛下的姐妹,真是什么规则都管不到她们。”
刘瑞比刘启更烦官商勾结的那套,所以在刘启收紧“商贾不可为官”的政策后,刘瑞又加上商贾的三族血亲与妻族,连襟家都不许为官。
而像卜式那样在上岸前清理家资的商贾在参与科举时也要扣除十分,并且在为官为吏的三年内都不得晋升。
可以说,刘瑞的做法距离赶尽杀绝也不差什么。
普通的小商贩们倒是没啥反应。毕竟在先帝修改汉律后,只有家产到了一定数额,或是生意遍布两县以上的商人才叫“商贾”与“有市籍”者,那些在九市盘个门面做点小生意的反而被剥了市籍,划入工农的良家子之列,所以为了自己的前程大力支持皇帝的改革。
真正闹腾的还是当商贾靠山的彻侯与像齐地的刀家,巴蜀的卓家与程郑家般几乎垄断一地或多地必需品的大商人。
刘瑞的改革绝了他们的青云路,但是他们除了发牢骚便也做不了什么。
等到热茶的张汤见状,反问道“你想辞官去经商”
虽是极为平淡的语气,但许九却从里头听出一丝丝的冷意,连忙笑道“我这脑子要是能做生意的话早就富过关东的刀家了,哪里还用等到今日。”
刘瑞登基后,张汤作为潜邸之臣早就不是需要仰仗宋子侯的存在。相反,正是因为宋子侯许九的妹夫是张汤,所以原本看不起他的尚冠里居民才客客气气地尊称一句“宋子侯”,而不是像以前那般随意地拱手作揖,甚至需要门灶已冷的宋子侯舔着脸笑。
张汤闻言淡淡一笑,但没减轻周身散发的压力“许兄生于彻侯之家,自幼便衣食无忧,名师教导。如今只是吃了点闷亏,但能获得一丝安稳。又何必像个怨夫一般斤斤计较,平白没了丈夫的大气。”
末了,他还补充道“虽说扑朔兔子急了也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