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这莽撞之人不请自来,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丝公勿怪。”刘瑞扶住想要行礼的袁盎,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真诚, 但是袁盎却从对方眼里看出“你是不是想死”的警告意味, 于是只能尴尬笑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臣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然后顺着刘瑞的手臂握住他的双手,借着袖子的遮挡塞了两张布绢:“太子如此善解人意, 臣真是感激不尽。”
刘瑞推回手里的布绢, 突然拉近二者的距离, 借着给袁盎拍去树叶的功夫悄悄道:“丝公真是糊涂了。孤来是代表父皇还愿拉你一把,公若是对孤有一分维护之心,就不该用这种东西羞辱孤。”
说罢还与袁盎对视一眼, 目光看向袁盎身后的马车,调侃道:“除了孤,想必天底下没有第二人能在大白天里堵住你。”
“公……可别被孤这样的毛头小子给吓跑了。”
“太子说笑了。”袁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会儿, 终于憋出一句软话:“您都来了,谁敢逃呢!”
“太子,请。”袁盎比了个进屋的手势,但是刘瑞却没有挪步。
一时间, 空气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让袁盎挂不住脸上的笑容。
“丝公的马车还在外头呢!这尚冠里人来人往的, 总不好让咱们的马车堵了人家的道吧!”刘瑞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不等袁盎作出反应便指挥道:“还愣着干嘛!快把丝公的马车弄进去。”
“太子可是折煞臣了。”袁盎做出惶恐的模样,想的却是如何安排季心逃跑。
讽刺的是, 这里是尚冠里, 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 京兆府的所在处。袁盎敢赌搜查季心的人不敢挨家挨户地去搜尚冠里, 但不敢赌季心能在尚冠里全身而退。
况且袁盎只是想送走季心,并不像为季心堵上自己的仕途。
“丝公还是让下人们的手脚麻利点吧!”刘瑞见袁盎半天不动,于是有意推了把,提醒道:“在外面呆久了可不太好。”
“万一碰上醉酒而归的人,那便是孤有口难言了。”刘瑞盯着笑容消失的袁盎放下手臂,沉默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道:“陈叔,赶紧进去吧!”
暗中戒备的李三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跟着风轻云淡的刘瑞进了袁盎的府邸,看着大门“咔哒”一声地关上,直接将所有人的影子都吞的干干净净,一丝不露。
刘瑞打量着精巧的袁府,转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到袁盎的马车上,脸上也没之前的亲切笑容,冷漠得像是刘启亲临:“下来吧!”
马车里的季心抱紧武器,紧张得不敢出气。
一旁的袁盎有些挂不住面子,上前强笑道:“殿下,这……”
刘瑞瞥了眼面色苍白的奉常,缓缓道:“丝公……您借奉常的身份送走多少人,瞒下了多少事,这些都是可以不计较,甚至能被带进土里的。”
“……”
“但是季心这事,父皇让孤出面计较,你瞅着还有周旋的可能吗?”刘瑞说到后半段竟漏出一丝笑声,弄得袁盎非常尴尬:“季心怕是没有告诉你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吧!”
敲打归敲打,但是刘瑞并不想与袁盎结仇,至少在窦太后死前他还得活着。而且还得好好地活着:“丝公是个洒脱之人,但是你瞅着季心有几条命跟吴王鬼混。”
“这……”袁盎虽然已经猜到季心到底干了什么,但是被刘瑞当众挑开还是非常尴尬:“臣……臣……”
刘瑞知道袁盎挂不住面子,于是找人转移话题:“躲在马车里可不是游侠的体面。同样,保不住小弟的游侠大哥跟蠢货没啥两样。”
季心本就脾气火爆,即便知道车外站着一人之下的太子,他也不想忍下这口鸟气,于是冲出袁盎的马车,怒道:“尔竖子岂敢……”
结果话没说完便被袁家的老仆一掌糊住后脑勺,听着对方咬牙切齿道:“季公,慎言。”
这可是袁府,这可是太子。
在袁盎的地盘骂太子,还喊着这么大声,是嫌袁盎的处境不够危险,京兆尹的属官提不动刀吗?
刘瑞倒是不怎么在意季心的冒犯,让人压下关中的带头大哥后与袁盎说道:“今个儿是孤第一次来丝公的地盘,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若是丝公不计较小子的冒犯便请小子喝杯茶,若是计较,小子便带人离开,也不劳烦丝公送至门口。”
“太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臣岂有不应之礼。”袁盎好歹是纵横政坛,将先帝和窦太后都能哄得服服帖帖的能人,所以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快速分析眼前局势,从而恢复云淡风轻的笑容:“太子既来,臣定得拿好物招待。”
“希望孤能感到震惊,同时作为宣室殿里的谈资。”刘瑞跟着袁盎去了待客的凉亭,瞧着两个彪形大汉将堵了嘴巴的季心带来,一踢腿地压其跪下,忍不住挑了下眉毛,重新看待眼前的太子,试探道:“殿下,这……”
“孤瞧着关中的游侠都是这么对待逃犯的,所以也想借机试试。”刘瑞那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真的与游侠大哥毫不相符。就连他来敲诈对方的排场也是按照电视剧里的大佬排场所设计的。
出乎刘瑞意料的是,跟封建社会里的太子排场相比,现代的大佬们还是太谦虚,太低调了。
至少在看了两个充门面的壮汉对季心有多粗鲁后,刘瑞觉得出发前的叮嘱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让人临场发挥也能干的与他预想的更好。
“这么看来,孤还不够狠啊!”
“至少不如父皇利落。”
“开口就是坑杀关中的全部游侠,这会子应该是在阳陵挖坑,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刘启瞧着满嘴呜咽的季心疯狂挣扎着,试图上前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