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十一月,征北军与鲜卑的全面战争逐渐归于平缓。
随着大雪封路,各路人马也出现了短暂的和平。
征北军由攻转守,左路和中路原本势如破竹的进攻突然停住,并且退了近百里地,让出大片纵深空间。
后退以后,征北军开始就地取材,搭建城池,仅半月功夫,就搭建出了城池的雏形……
漠北大地,此时已经银装素裹,随着征北军霸占了大量西部鲜卑的牧场,大量的部落不得不四处迁移,这也直接导致了过冬物资的储备严重不足。
大的部落开始压榨小的部落,为了度过寒冬,此时草原展现了它原有的残酷。
而征北军的罢兵休整,也给了这些冲突爆发的空间。
小部落和牧民争不过大型部落,面对严冬又不肯坐以待毙。
这就有了第一个叛逃到征北军的部落,这个部落虽然不大,人数总和不过八百人。
但是随着这个部落的加入,并且得到了征北军的妥善安排。
更多活不下去的部落与牧民纷纷倒戈来投。
这样的情况是拓跋邻和宴荔游始料未及的,谁能想到征北军竟无一点撤军的打算,居然建城经营起已经攻略的地盘……
而右路军依然严防死守,慕容厉虽然使出浑身解数,但依然无法突破阴山防御分毫。
阴山从上至下,各处险要都设置了堡垒,突袭根本无望,强攻却又屡屡受挫。
趁着天降大雪,慕容厉也停兵修养起来。只是他的病情已经愈发严重,这让协同作战的置建首领也不免感到唏嘘,当初跟着檀石槐单于振兴鲜卑、独霸草原的大人们,现在还剩几人……
大雨,伴随着风雪开始肆虐阴山一带。
这一天,慕容厉终于倒在了大帐之中,他此时已经病入膏肓,伴随了一生的荣耀也仿佛过眼云烟。
他在榻上紧紧抓着置建的手,颤巍巍的说道:“置建大人,你我虽分属中西两部,但说到底我们都是鲜卑人,在此危难之际,还望不要离心离德。”
置建此时感慨万分,他知道慕容厉一生奋斗的目标,只为让鲜卑更加辉煌。
他拍了拍慕容厉的手背,宽慰道:“慕容大人好好养病,等雨雪停了,我亲自带人攻上阴山。”
慕容厉摇了摇头,叹道:“攻不上去的,那征北军已经把防卫做足了,这雨雪不知还要多久才停,我总感觉征北军有所保留。”
“你率大军后退四十里,再伊河湾扎寨。那里水草丰茂,而且溪流在旁,足以固守。这样不管征北军有什么诡计,我们都能应付。”
“为今之计,西部鲜卑战局不利,保住生力军,才是未来鲜卑的关键。”
置建对此不以为意,但嘴上还是答应着。
待慕容厉沉沉睡去,他起身离开营寨,看着漫天大雨和飞雪,暗道这种天气,征北军怎么可能有动作。再者说了,现在移兵不得落个兵怨沸腾?
于是摇了摇头,外出巡视起来。
而此时,阴山上的白河谷中,这里是白河流域的起点,黄河的支流先是汇入这里,在奔腾到草原四方。
此时白河谷上游钉满了木桩,木桩上又堆满了拦水之物。
只是随着连日的大雨,水流已经极其湍急,而水流之上更是有大量的浮冰不断撞击着木桩。拦水的木桩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看就要拦不住了。
黄忠抹了把脸上的雨雪,对着身旁的田丰笑道:“元皓啊,雨雪这么大,你还非得上来看看……快些回营歇息吧。”
田丰不以为意的道:“小瞧谁呢?吾尚能上阵杀敌汝信否?”
这俩征北军元老,相识于上党郡壶关城内,至今也有好几个年头了,现如今可谓是相交莫逆。
黄忠闻言,也豪气的说道:“既如此,那就由元皓来主持放水之事,某先下山准备进攻事宜。”
田丰点了点头,拍着黄忠的肩膀道:“我会按时放水。汉升保重,明日共饮庆功酒。”
……
慕容厉在帐篷中幽幽醒来,帐篷炉火中,燃烧未尽的木炭发出“噼啪”的声响。他缓缓支起自己的身体,侍立在旁的卫兵急忙端来温水。
慕容厉喝了一口,感觉身体舒服了些,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卫兵急忙回道:“有四个时辰了!”
慕容厉点了点头,突然发觉不对,现在大军不是应该迁移么,四个时辰,按照现在的雨雪强度,恐怕大军路程都未过半呢,怎么自己就在这么温暖的帐篷中了?
他急忙问道:“大军未动?”
卫兵不明所以,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回答。
慕容厉一把推开卫兵,强撑着身体,气喘吁吁的走向帐篷外。
当他推开帐篷的一瞬间,冷气瞬间吹了进来,雨雪更是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不远处愈发汹涌的白河,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急速收缩。
当年丹河一役的惨痛还历历在目,难道在这白河之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慕容厉的猜想,白河之水突然大涨。
四周惊慌之声此起彼伏,慕容厉顺着惊乱之声看向白河南部,那是白河的上游,阴山的方向。
只见滔天之水足有三丈之高,白河之水全都沸腾起来。
慕容厉眼中只剩下灰暗与死寂,喃喃道:“置建误我…置建误我。”
……
大水裹挟着大量的浮冰顷刻冲入鲜卑营寨,转瞬间就吞噬了大量的人和物资。
很多鲜卑战士惨叫着被大水吞没,瞬间没了踪迹。
也有的直接被浮冰砸死,省得忍受这溺水之苦……
大水冲破营寨后,势头不减,冲出河床将方圆十里都变成了水国。
征北军在黄忠的率领下,乘坐着简易的木筏,顺流而下,给予鲜卑大军最后一击。
冲在前头的文钦在颠簸的木筏上左劈右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