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馆县府旁,有一处四进大宅。
这里便是北军最神秘,也是最核心的部门,天网总部了。
天网都督林到揉着眉心,看着下首位端坐品茶的司马懿,如果不是早知这小子才十几岁,他定然以为这小子已经混迹官场数十年了。
办事严谨,思维缜密,更兼料事如神,也难怪主公如此看重此人。
假以时日,他在北军的地位一定炙手可热。
司马懿将茶盏轻轻的放下,与几案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这也让林到回过神来,只见他蹙紧眉头,问道:“你的推断从何而来。”
司马懿淡淡的回道:“都督推断是于夫罗城中内应并未剿尽,有三五漏网之鱼也情有可原。但细思一下,却破绽百出。”
他鹰隼般的眸子注视着盏中波动的茶水,继续说道:
“请都督思之,那于夫罗在城中布置内应的目的是什么?”
林到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是里应外合……”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联合了负责城门守备的诰升爰,加之城中精锐,夺门不难。于夫罗既然对阴馆势在必得,又何必多此一举,派人去袭击将军府呢?”
“如果事成,请问他们是劫人还是杀人?只要城陷,主公妻小的生杀大权,是不是就握在他的手中,如果城池夺不下来,试问他就算劫到人又能去往何处?”
“再者,昨夜我们收网之前,并未走漏一点风声,所有与那处院子有关系的人都已尽数捕获,略带一点嫌疑的现在都在天网地牢中接受盘问。那么这队黑衣人又是从何而来?”
林到左手敲击着桌案,沉声问道:“仲达的意思是,行刺的背后,另有其人?”
见司马懿没有回应,林到揉了揉眉心道:“会是谁呢,冀州还是幽州?亦或者来自李傕?会不会是黑山军余孽?”
司马懿摇了摇头,言道:
“李傕没那本事,这样的布局也不符合他的行事手段。至于冀州,幽州还有黑山军,他们目前的问题是如何应对主公,以如今的形式来看,就算让他们成功把将军府的女眷全部屠戮,又能如何?可能解其危局?”
“这伙人袭府,其目的不言而喻,定然是要袭杀主公的妻小。都督请细思,北军从上至下,犹如铁板一块,唯一的问题便是主公目前都未有继承人。这也是北军最不稳定的因素,二位主母怀有身孕,可谓是关系到北军之根本的大事。如果袭杀成功,不是对现在的敌人最有利;而是对将来的敌人,将有不可忽视的裨益……”
林到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会是谁呢?”
司马懿重新拿起茶盏,淡淡的道:“可以彻查一番来自兖州的商队,必能查出蛛丝马迹。”
……
与此同时,阴馆东北方向,于夫罗败军正沿河而下。
看着人困马乏的军士,于夫罗终于下令休整。
大量的军士直接瘫倒在地,长吁短叹之声弥漫全军。
就在这时,负责殿后的昆山急忙策马而来,他一边翻身下马,一边说道:
“单于为何停军,追兵甚急,此地不宜久留啊。”
于夫罗无奈一叹,指了指身旁瘫坐于地的匈奴汉子,言道:“兄弟们都疲惫不堪,在跑下去恐怕不战自溃了。”
昆山怒骂一声:“特奶奶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头跟他们拼了。”
于夫罗问道:“追兵有多少人?”
昆山答道:“约莫两千吧。”
于夫罗大吃一惊:“怎么如此之多?”
昆山叹道:“这里毕竟是北军的腹地,这四周县城都有援军赶至,只怕在跑下去,后面的追兵会越来越多……”
于夫罗身形一晃,差点跌坐在地。
昆山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于夫罗,随后狠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四下劫掠一番,躲入深山老林之中。”
于夫罗叹息一声,暗道也只能如此了。他问道:“如果我们退入并州以北的荒山之中,可有路线?”
昆山道:“此处朝西北转向,再行十数里,那里有一个村子,距离荒山最近。这几年那个山村没有经历战事,殷实得狠,我们可以劫掠完村子,让兄弟们好生歇息一番,再入荒山。”
于夫罗点了点头:“荒山地广人稀,我们往里一钻,北军未必寻得到我们。待局势有变,我们在出山。”
昆山一拍手掌,言道:“正是如此,而且自从北军攻占我们的草原之后,荒山一带的农人就与日俱增,我们时常下山劫掠,也不愁用度啊。”
于夫罗虽然觉得自己堂堂匈奴单于,去行此事过于掉价。但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他沉声道:“再歇息一刻钟,通知大军朝西北方向进军。”
在于夫罗军队身后十几里的地方,王传正率军追击着。
此时王传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自从他长途奔援阴馆以来,再到后面的袭营和现在的追击。他是一刻都没有歇息过。
一旁的繁峙县尉见状,劝道:“将军要不歇息片刻?”
王传摇了摇头,随后拍了拍年轻县尉的肩膀笑道:“无碍,我累,但那于夫罗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这个时候停下,只会途生变故。”
县尉点了点头,随后从马侧抽出水囊,递给王传。
王传接过水囊,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县尉在马上作揖,回道:“末将康兰。”
王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繁峙县尉了?”
康兰挠了挠头,道:“末将这算什么,逐鹿学院毕业的人才可多得去了。您看现在来援的六县县尉中,有五个是出自逐鹿学院的。我们只能算是逐鹿学院中游的学生,真正顶尖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北军的一方将领,就比如您的侄子王永。”
……
两路人马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