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坛佳酿重重的砸在地上,瞬间酒花四溅,碎片漫天。
“毁我宗庙,屠我基业,汉人如此暴虐,这如何能忍……”
须佐之男双目赤红,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足以证明此刻他的愤怒。
一旁的天手力男也愤恨的说道:“在这么下去,别说两年了,哪怕是两个月,整个泷川都将成为一片焦土。而且汉人分兵已经取了积丹岬,此时正分兵小樽和神会。他们显然是想要打通一条前往泷川的补给线。汉人分明已经做好了常驻虾夷岛的准备啊。”
须佐纯一郎更直接,他直接瞪着多纪理姬指责道:“我承认,多纪理姬于我须佐家族有大功。但是这次的决策明显存在致命的失误,我们连打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就这么放任汉人猖獗下去,以后也不用打了,士气都没了还打什么。”
天手力男补充道:“说的极是啊,汉人在明面上,大鱼大肉吃着,我们却在深山老林中受苦!光光昨天,死亡的妇孺就超过了百人,这么下去怎么能行。”
……
多纪理姬面对两人的指责,她的神情并未发生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汉人毁我宗庙固然可恨,但是现在汉军士气正盛,并非交手的良机”
“其次,汉人分兵积丹岬的部队才多少?他们在打通粮道不假,但是臣认为他们更多的是在做给我们看,摆出一副要持久作战的架势,好逼我们尽快出面决战。”
“其三,你们说的死亡的妇孺……”多纪理姬厌恶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言道:“如果你们能够约束好士卒,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
须佐纯一郎闻言脸上一阵火热,他立刻咆哮着起身:“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身份竟敢如此说话。别忘了你只是须佐家族的一条狗,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么!如果没有须佐家族,你什么都不是!你……”
“够了!”见须佐纯一郎没完没了了,须佐之男终于出声打断。
但是他竟没有要怪罪须佐纯一郎的意思,而是看向多纪理姬,冷声道:“我欲与汉人决战,你有什么策略么?”
多纪理姬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她心中暗道,这是打算撕下伪装了么,呵,在须佐家族中,自己果然只是一条有点用的狗罢了。
她知道如果她的计谋能够打败汉军,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往好的想那就是成为他们父子的玩物,往不好的地方想,恐怕连性命都很难保全。
更何况她无论怎么推断,这种时候出兵都没有胜算可言。汉人如此做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在逼迫须佐之男的大军出现,他们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心念转动间,多纪理姬已经想好了对策,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多纪理姬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看了半晌之后,言道:“我们如果主动出击泷川,那势必中了汉人的圈套。欲要决战,深川才是最合适的战场!”
随后多纪理姬指着深川的地势地貌,言道:“我们可以将主力一分为二,一部移入深川,另外一部混入百姓之中迁往旭川。如此一来,探明真相的汉人定然会往深川移动,汉人进入深川后,无论战力如何凶猛,都得受限于深川的地形。深川部只需稳固防守诱敌深入就行。”
“等汉人大军陷入深川战场,旭川的兵力便可出动,合围汉军。”
……
众人听后,不由得一阵感叹,这个女人当真是为战争而生的,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策略。
就在众人沉思计策的可行性和风险性之时,须佐纯一郎蹙眉道:“我们何必要合围深川呢,汉人一旦被拖在了深川,我们旭川的兵力就可以直导泷川,截断其归路,断其粮道。嘿嘿,到时候汉人还不得跪地乞降。”
须佐纯一郎这计策乍看好像很有道理,但根本经不起推敲。
议事的各方大名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就连须佐之男也忍不住嫌弃的瞥了自己儿子一眼。
多纪理姬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首先深川部只有我们一半的兵力,就算有地势周旋,但还不足以撑到我们断其粮道。”
“其次,深川临近平港,敌人真要断粮了也可以从海路将粮食直接运达深川。”
“其三,汉人如果战事不顺,在被合围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放弃深川和泷川,直接发兵旭川。旭川如今聚集着大量的流民和各地大名家族,他们只要在那里劫掠一番,五万大军两个月的补给还劫掠不到么。”
“其四,我军收复泷川?战略意义不是在于收复,而是在于截断其归路。此时积丹岬就有一万汉人精锐,你确定我们去泷川不会遭遇两面夹击?”
……
多纪理姬丝毫不留情面,越说越是起劲,说得须佐纯一郎面色通红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须佐之男都看不下去了,他不满的挥了挥手手,言道:“好了,这个事情就此打住。”
随后他起身道:“此战至关重要,如果败了,对虾夷岛,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们都很清楚。”
“说这是我们必胜的一仗也不为过,所以我代表虾夷岛的万千民众,还有须佐家族,请大家一定要精诚合作,将汉人赶出虾夷岛!”
……
须佐之男站起身来,他想了片刻,开始了排兵布阵。
“将打散在各地的军队尽数召回,从流民中继续征召士卒。我将亲率两万主力精锐前往深川,须佐纯一郎为副将,多纪理姬为军师一同前往。”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天手力男,言道:“你率领剩下的一万八千精锐带着百姓退往旭川,择机而动,务必配合好我部,将汉人合围于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