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灵武郡王。”同州刺史府内,王卞直接大礼拜下。
“王使君何如此耶?”邵树德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虚扶,道:“你我同朝为官,无需如此。”
“灵武郡王有援手之德,某不敢不报。今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王卞大声道。
“快起来吧。”邵树德一笑,道:“都是关中方镇,自当守望互助,今后若有为难之处,只需书信一番,我替你做主。”
“谢灵武郡王。”王卞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亲兵给他端了椅子,他看了看后,小心地坐下。
“听闻王家二郎博学多才,能诗善赋,通晓古今。恰甘州珊丹缺一县令,不知可愿屈就?”邵树德又问道。
“此乃犬子的福分,求之不得。”王卞一脸惊喜,道。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邵树德点了点头,道。
王卞这人,真心降顺也好,假意投靠也罢,先这样了。
邵树德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让天下侧目。
前往甘州做质的是王卞的次子,并不是在军中为将的长子。真要下决心舍弃的话,也不是很难。
像现在这样,中立的同时保持一点倾向性就可以了。
“还有一事需禀报灵武郡王。”王卞又说道。
“讲。”
“朝廷前往关东募兵,已得两万四千余人。前阵子同华战事正炽,滞留陕虢。这两日西进,准备回京。这些人,被某遣人扣下了。”王卞答道。
好家伙,胆子不小啊!
王卞现有三千五百步骑(含借给他的五百骑),郝振威用来监视他的五百骑兵又降了,便有四千兵。用四千兵“俘虏”两万多没有武器的壮丁,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怎么敢的?
坐在厅内的赵光逢、陈诚二人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猜测。
多半是王卞想当镇国军节度使,以此为质,跟朝廷讨价还价。
好一个乱世军头!
之前王卞、郝振威不是不跋扈,是被那五万多神策军吓住了,不敢有所异动,只能老老实实。
但朝廷西征泾原,将本钱输光了,这下谁还怕你?
这一战,可真是影响深远。
“朝廷募的兵,你待如何?”邵树德问道。
“听闻灵武郡王收编降人精壮,应是要组建新军了。若有不足,不妨从这两万多人里挑选。”
“唔……”邵树德倒是想装一装的,但这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稍稍犹豫了一会,便道:“送一半过来吧,余众放归长安。”
王卞自无不从。
新兵数日内便送到了同州。
十一月初十,鄜延四州镇兵七千多人抵达同州。
邵树德在沙苑监附近检阅诸军,当场下令组建赤水、武兴二军。
鄜延镇兵挑选了三千人,同州降兵中亦选出精壮三千,此六千人打散编制,补入六千关东新卒,成为新建两军的步队。
这两支步队,再各抽一半人,与铁林、天柱、天雄、义从四军置换。各级军官,三分之二以上由老部队的人担任。
邵大帅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底下人也是驾轻就熟,自有一套方案流程,几天内便完成了组建。
赤水、武兴两军还将各有两千骑卒。赤水军的骑卒来源将是河渭蕃部,武兴军的则来自青唐吐蕃,后面自然会派人前去募兵。
整编完之后,鄜延镇兵还剩四千余人,邵树德下令将两千关东新卒补给他们,重新打散,重建渭北五州的州兵。
还剩下四千新卒,补一千到铁林军,使得铁林军的总兵力达到1.1万人,后面还会给铁林军再增加一千骑兵,这就是九千步卒、三千骑卒。
人员变动不小,需得好好操练一番,这是明年的重点工作。
现在的朔方军,就像用吸星大法吸入了太多异种真气一样,须得慢慢调理、消化,然后才能重新焕发活力,恢复到之前的战斗力。
其实不光军事,民政上也是如此,不然根基就有点虚浮了。一直打胜仗还好,若来一次惨败,保不齐就有人生出野心。
十一月十三日,大军分批启程,前往长安,二十四日傍晚抵达,在霸上宿营。
新建成的麟德殿内,灯火摇曳,照在圣人和几位宰辅的脸上,更添阴森之色。
“陛下,神策军战力羸弱,便在于宦官专权。”孔纬道:“阉竖广纳假子,结党营私。昔年杨复恭者,假子六百余,皆得官耶。在军中沆瀣一气,欺上瞒下,挤走忠贞勇武之士,留下的全是幸进小人。今若重整神策军,须不能再落入此辈之手。”
徐彦若、杜让能二人闭口不言。
他俩虽然对孔纬很有意见,但在对付中官这事上,却也有共同利益。
“若将神策军付于南衙,编练整顿一番后,可能战?”圣人有些殷切地问道。
“陛下,艰难以来,中官得宠,益发骄横。敬宗由太子登基,亦需中官首肯,并大发赏赐,锦彩金银、绯紫袍服,空耗国用。宝历二年,宦官刘克明弑敬宗,欲立绛王,梁守谦、王守澄改立江王(文宗)。开成五年,文宗病重,命宰相等立太子为监国,宦官仇士良、鱼弘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