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余骑从山冈上冲了下来。
“列阵!列阵!”刚刚穿插到河清县城西北侧的汴军步卒手忙脚乱地调整阵型。
看到己方步卒受袭,在后方掠阵的亲骑军张存敬部立刻出动,千余骑翻身上马,开始加速,自东而西冲来。
两千余夏军骑手从汴军步卒远处一绕而过,随后纷纷下马,结阵杀来。
汴军骑兵连连催马,慢慢接近了,这时山冈上又冲下千余夏军骑卒,与其搅和在一起,反复厮杀。
“杀汴贼!”
“杀夏贼!”
没有了骑兵干扰,双方近四千步卒迎面撞在一起,长枪攒刺,刀刀见血。
“吱嘎——”县城北门打开了,五百蕃人骑兵先出,随后是整整两千步卒。
骑兵向正北方冲去,那里有许多汴军夫子,他们带着锹镐铲凿等物事,准备到这边来挖壕沟。。此刻见蕃人骑兵冲来,全军大哗。
他们身上根本没有武器,难不成拿铁锹、铲子对敌?
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直接溃散了。
五百蕃骑追着杀入人丛之中,角弓连射,马刀骨朵乱舞,将两千多汴军夫子驱赶得到处都是。
汴军后方又出动千骑,还是亲骑军,以奔雷之势向西冲来。
但战场太狭窄了,已经有大几千步骑混战,再多也冲不起来。汴军骑兵被溃散的夫子所阻,速度一下子缓了下来。
五百蕃骑提速迎了上去,及近,突然左右横向扯开。
“嗡!”箭矢如疾风骤雨飞去,汴军夫子、骑卒惨叫连连。
射完箭之后,他们又聚拢起来,飞快向西,直接抄到了正与飞龙军骑马步兵厮杀的汴军步卒斜后方。
“嗡!”又是一阵箭雨落下,汴军阵脚动摇,顿时吃不住劲,已经有人开始溃逃了。
东面奔雷般的马蹄声渐渐靠近。摆脱了夫子纠缠的汴军骑卒气急败坏,他们端着长长的马槊,咬牙切齿杀来。
蕃骑向南兜去,沿着县城外围的城隍、羊马墙横向疾走。
汴军骑兵锲而不舍地追来,也不管自家那两千步卒已经开始崩溃,一门心思咬着这股蕃骑不放,非要给他们个好看。
不意城头上巨弩连发,羊马墙后步弓齐射,顿时躺下了百余骑,余众这才清醒过来,惊走退往远处。
“哈哈!”高仁厚得意地捋着胡须。
汴军攻城第一战,是派人穿插到县城与西北营垒之间,试图挖掘壕沟,修建土墙。
夏军骑兵屡屡从那个营垒中前出,威胁太大,不隔断这个威胁,怎么攻城?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仗。
两千坚锐军步卒护送两千夫子前去掘壕,夏军出动了两千骑马步兵和一千骑兵,从西北方扑来,河清县又出动了两千步卒和五百蕃骑,从南面杀至,两相夹击。
汴军夫子早已溃散。两千降人步卒被蕃骑从侧背骚扰,一下子就乱了,此时被飞龙军骑马步兵猛冲猛打,阵型不可抑制地崩溃了。
“杀汴贼!”从县城北门而出的两千夏军步卒齐声高呼。
很显然,他们给了坚锐军步卒最后一击。两千贼兵溃得稀里哗啦,被飞龙军追亡逐北,大肆砍杀。
对面又有骑军出动了,看样子是踏白都王檀部,这是气急败坏了。
河清县城楼上响起了击钲声,两千步军快速收拢队形、转向。
正在追杀贼军溃兵的飞龙军步卒也缓缓收拢了起来,结阵迎敌。
踏白都八百余骑绕着战场兜了半圈,没找到机会,而此时山冈下面双方骑军的交手也已经结束,互相脱离了接触。
战场上一时静了下来。
南风拂过大地,带来了混杂着血腥味的青草香气。地面上时不时传来呻吟痛叫声,无主的战马低头舔舐主人的脸庞,但主人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城楼上、山冈上的旗色不断变幻。
夏军两个步兵方阵开始慢慢前移,墙列而进。
王檀看己方溃兵已收拢得差不多了,便与亲骑军联手,交替后退。至于遗留在战场上的伤兵、甲仗,那肯定是管不了了。
这一战,夫子被杀七八百人,坚锐军死千人,亲骑军也损失了三百骑。损失谈不上多大,但面子上很不好看,士气也有所损伤,今日不宜再战。
汴军退走后,飞龙军留守后方的辅兵将马匹领了过来,军士们翻身上马,朝山冈方向奔去,准备回营了。
河清县出击的两千步卒和五百蕃骑仍留在原地。城内又出来千余蕃人,他们开始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忙完后,大部分人通过吊桥回城,战场上还有三百人留下掩埋尸体。
汴军还不至于没品到来袭击他们。
让战死的袍泽入土为安,这是符合所有人期望的。
河清县城内气氛热烈。
贼军前几日一直在伐木打制器械,今日终于出动了,第一战就是要割裂河清县与营垒之间的联系,因为那里屯驻了一千多骑兵和四千余骑马步兵,威胁最大,汴军观察那么久,早就摸清楚了。
汴贼是有章法的,这毫无疑问。
河清县与西北营垒互成犄角之势,攻一处就有可能遭到两面夹击,非常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