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坤伸手一指,“给大海上点药,简单包扎一下,肩膀伤了。”
“哎。”小光答道。
“大海,究竟出了什么事?!”刘正坤有点生气的吼了一句。
秦山海委屈的看了刘正坤一眼,又看了小光一眼。
“袖子,袖子脱了。”小光拿着纱布说道。
秦山海没说话,默默把衣服袖子脱了下来。
刘正坤坐在了椅子上,几分钟后,伤口上了药,包上了纱布。
“小光,你去吧,门关上。”
“哎。”
小光走后,刘正坤坐在秦山海面前,开口道:“昨天我去你家里了,家里的情况我了解,我也不知道你出了啥事,但是我作为你的领导,同时也是你的长辈,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把心里话跟我说说。”
秦山海喉咙像堵了块石头,勉力调整着心情,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和晓娟是高中同学,就在咱们镇上上的,上学的时候我俩就很要好,一起学习,一起吃食堂,记忆力的这三年,应该是我活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年龄小,思维也比较简单,总觉得这样每天能见面就挺好,而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我家里穷,吃不起肉菜,每次打了饭,晓娟就把她碗里的肉挑给我,其实我心里明白,她也不是不喜欢吃,只是想让我能吃点肉,那时候心里挺感激,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大部分学生家里都不富裕,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直到有一天……”
刘正坤神色凝重的听着,秦山海却忽然沉默了,便轻声问道:“后来呢?你接着说。”
“那天是在放学的路上,我和晓娟一道,刚出学校门,就看到有人叫她,我俩都停下了脚步,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高级的小汽车,黑色的车身,太阳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后来我和晓娟闲聊,她无意中告诉我,那汽车叫桑塔纳,价值二十多万元,一句话把我噎的很久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时候我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一百多,我娘养多少头猪,才能卖二十多万?似乎不敢想,也不敢接话……那个开着小汽车来接晓娟的,就是她的父亲关凯。”秦山海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
“关凯?这人我知道,九十年代初,就是咱镇上的名人,大企业家。”刘正坤点着头,似乎猜到了秦山海的苦处。
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秦山海一直没对人说过,今天终于有了倾诉对象,话匣子打开,就如同泄了洪的闸口一般,收也收不住。
“上学的时候,我成绩领先,在高中的摸底考试经常考第一名,我爹逢人就夸我学业好,考上大学没问题,四邻八乡的人都知道上河村要出个大学生了,所以我背负的压力也很大,晓娟聪明,但是学习下的功夫不大,因为没有啥压力,所以在成绩上不如我,但是也不算差,高考临近,我俩就约定,一起考大学,一起走出去,她对我也是信心十足,如果她没有考上,就让他父亲花高费也要和我一个学校,运气不错,正好赶上高校扩招,所以当时我的希望很大,那段时间我就抓紧复习,彻夜用功,没想到考试的前一天,我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勉强进了考场,最后只考了个大专,这个打击对我也不小,现在想想,这似乎是命运的捉弄吧,回家后,父母也没责怪我,这更让我难过自责,在家里闭门不出,走不出这个弯,就是这个时候,我在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上,看到了晓娟的父亲关凯,戴着大红花,领导跟他握手,还颁发了鼓励证书,那是县电视台的一个新闻,主题是表彰出色的民营企业家。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和晓娟是两个世界的人。郁闷了好多天,后来听说镇上征兵,我便报了名参了军,在部队上快节奏的生活似乎使我忘记了这些事,但是每次收到晓娟的信,我都无比纠结,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这么一直纠结到复员。回来后,也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当上了警察,树立了信心,也接受了晓娟的感情,也不忍心再拒绝,但是警察当了三天,就被辞退了,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我蹲在山道边,自己就想,我是男人啊,日子要过得下去,就得挺起胸膛,命运总会眷顾我一次吧?我去镇上木材厂打工,这几天干着活我就再想,就算我没被辞退,干着警察,又怎么样?一个月五百八十四块钱的工资,我想让晓娟坐上桑塔纳,要不吃不喝攒小四十年,既然不能给她原本就有的生活,还不如早点分开,省的两个人越陷越深,到时候更痛苦,她家里给她介绍了条件非常好的小伙,也能给她非常好的物质生活,嫁给他,比嫁给我肯定要幸福,现在我俩分手她会痛苦一时,但是跟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说白了,我家庭负担重,父亲被内退了只领基本工资,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我没办法给她幸福的生活!最后我给她说了,让她等我三年,这三年如果我混出点名堂,我就娶她,其实说这话,也是我安慰自己。”
这一番话说出来,秦山海长出了一口气,胸中烦闷稍稍减轻了一些,但是刘正坤却越听越皱眉,起身指着秦山海胸口喝道:“你错完了不够错的!我原以为你大海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小伙,这事让你弄的,听着我都揪心!人家姑娘对你死心塌地,你却甩脸子不干了,你你你……你这样伤害的是她一个人吗?!你这么做,伤了她也伤了自己啊!小秦,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三年后是啥样,谁也不好说啊!”边说边气的来回走了几步。
秦山海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