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挨挤挤的人群，宁舟攥紧阿朵，她不敢精神力外泄，只紧紧盯着四周，沈默脑袋低垂着，又回归到沉默寡言的状态。
还有力气吵嚷闹事的时不时被揪到了一边，人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头。警戒线外不少人被直接带走，也有不少被遗留在原地。宁舟时不时踮起脚寻找乔云的身影。
“32号，46号。”突然她所在的前方传来一声招呼。
她转脸看了一眼沈默，快速拉着阿朵走了出去。
“我是32号。”她递过去黑色的圆牌。
应该是接应的人，穿着和之前的坤哥类似，深蓝色的休闲外套，平头，带着一副防风镜，或者说这里的每个有些地位的人都带上了防风镜。
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宁舟，视线转移到阿朵身上时眉头就不由自主拧到了一起，眉宇间的两道线清晰可见。
“这里不需要这种添头。”
“我跟坤哥说过她的算在我身上。”宁舟急忙补充道。
“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的坤哥和我没关系。”
就在宁舟血气往上涌时，不知何时跟来的沈默走了过去，低低说了些什么，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块东西。应该是宁舟之前给的能量晶。
来人指了指一个方向，沈默走了过来。
“我先走了，回头我会去联系你说的阿川，他的特征你都告诉我了，我帮你找找。”
“你那里还能打通关系吗？”宁舟心情复杂，有些说不出滋味。
“你还有值钱的东西？”沈默嘴角扬了扬，他看了眼远处继续纠集其他人的接线人。
没有，有也不舍得。
最后一块能量晶是留给干扰装置备用的，死也不能给。
“你的急救药品给我点也行。”沈默瞧着宁舟的表情，突然来了一句。
一小包常用应急药被快速递过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流光，我答应的事不会食言，有没有结果我都会给你个准信。”沈默拍拍宁舟的肩，低头瞧了一眼阿朵，往之前接头人指的方向走了。
46号是个略魁梧的壮汉，只是稀疏的眉毛耷拉着，显得人有些没精神。接头人看着点了点头，他的身后陆续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人，个个都比宁舟高上半头，显得她格格不入，她的心沉了沉。
一共六个人，不算阿朵。离开小广场防护罩前有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树立在每一个出口的位置。
滴滴滴的报警声音不时响起。
接头人趣味盎然地在一旁等着，看着前方的一个大汉掏出了一把匕首和一瓶精神液。
“快吃。”宁舟反手将最后一块饼掰开，一人一块堵住了阿朵和自己的嘴巴。
“收获不错呀，宋泊珑。”接头人走过去递过去一根烟。
“呵，一点蚊子肉而已。要我说来到这地给留条裤衩就够了。”
对方点起烟，懒洋洋地叫着“下一个。”
轮到宁舟的时候，她沉着气死死压着精神丝，就连零一都断掉了联系。
很安静，宁舟心中喘了一口气。
阿朵也顺利通过。宋泊珑嘴角噙着烟卷，瞅着阿朵瘦骨伶仃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这样的扔后面都没人要，还跑到前面挖矿，我说你小子留着干嘛？”
“添头，又没编号。反正有人帮着出份子，不要白不要。”接头人的视线又停在了宁舟的身上，随即转向了后面的人。
“有什么不该带的趁早交出来，尤其是武器，如果发现热武器，谁都救不了你。给你们最后一丝体面，别让老子把你们的衣服扒光搜查，你们嫌羞辱我还嫌脏。”
陆续真的有人默默上交了不少违禁品，宁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被带上的船。
“行了，差不多了，给他们留点底裤在矿里用吧。”接头的那人牙齿碾过过滤嘴，似笑非笑扫了他的同行一眼，随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手在空中摆了一下。
稀稀落落八个人紧跟着不敢落单。
“哼！就是个摆设，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不过姓宋的那一关又什么都办不成，晦气！”接头的人心情没好到哪里去，他转身冲着身后的队列嚷嚷道:
“都干什么吃的，没吃饭吗？一个个都是要死吗？赶紧跟上。”
他还想再说什么，铺天的风沙兜面盖了过来。
宁舟猛扎步子，低头护住阿朵。四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沙粒打在脸上生痛，模糊的泪眼中，宁舟看到同行中较矮的一个直接被掀飞，滚了几滚，直到抱住一棵树。很快树也被遮盖了起来，风沙如同一道屏障，远处防空鸣响飘至上空，听得不太真切，宁舟只觉得耳朵一阵尖锐。她的衣服整个被风兜起，发出的飒飒声被席卷过的怒吼吞没。
这场风沙来得极其突然，消失得极其快速，地面不多的植被全部匍匐在地，仿佛证明刚离开的沙雾并不是一场幻觉。周遭一片昏黄，宁舟咳嗽着，听见远处有人呻吟，像是被刮起的金属板割伤无法动弹。
接头的人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快速查点完人数，招呼着众人赶紧随他走。
这是宁舟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矿星，暮色中的光线并不太强烈，一切都是黄色的，但不是光秃秃的。远处隐隐有连绵的山脉，她眯着眼睛，逼出生理性的泪水。
“小崽子，那是不是有网拦着？”
“是，在你的左边还有一道天然壁垒，更远一点的似乎是个盐碱湖？我勘测不到，回头你找机会多走两圈，我的扫描分辨率好像自动被下调了，应该有一定干扰。”
宁舟嗯了一声，将阿朵拎起来打了打身上的沙土。
“运气不错，欢迎仪式先送你们一份本地特产。”接头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以后出来记得带防风镜和防护罩，哦，想出来就好好干活，攒信用分。不然就在那里面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