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栖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千岳的表情，千岳似乎有些生气，他低声问道：“你难道真想牺牲她？她对你……”
可能是发现了常栖那略带揣摩的表情，千岳下意识住了口。
“她也很在乎你。”
常栖伸了个懒腰：“该猜的我都猜到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千岳垂下头，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阿玖的身世。”
千岳皱了皱眉，闭眼，下定决心般开了口：“她，是我的女儿。”
“还有呢？”
“我不认她，是和她母亲的一个约定，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在最后的最后，她能平安。”
常栖撇撇嘴：“阿玖说，她不快乐，她很孤独，你觉得，这样的平安，她需要吗？”
千岳轻轻摇摇头，一滴泪无声落下：“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伤害过她，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他们都真真切切地对不起她，其中，也包括我，所以我最初选择同意她留下你，就是想让你来陪陪她。”
“阿玖她天性烂漫，纯真无邪，她会羡慕别人，但是从来不会上升到恨，阿玖她，很爱她的家，尽管这个家，温暖并不多。”
千岳的声音有些颤抖，常栖的心慢慢紧缩起来。
“阿玖说，你对她很好。”
常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这句话。
千岳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所谓的好，不过是在她羡慕别人时，同她多说两句话，常栖，你看懂过她吗？你有没有发现，她对爱的渴望，超出了常人，一丝丝关怀，她都能惦念许久。”
常栖点点头，千岳又接着说：“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你还舍得送她出嫁吗？你要知道，落到那山神手上的狐族女子，从来没有回来的，我的猜测，非死即伤，抑或是，受尽折磨，遭到了非人的对待。”
常栖冷冷地盯着千岳：“她的阿爹都舍得，我又怎会舍不得。”
常栖转头就走，千岳的手狠狠砸在一棵树上，惊飞了一群鸟。
“懦夫，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还当你有多爱她，没想到，呵，虚情假意。”
千岳本想让常栖替阿玖去，然后杀了那山神。
对于相思鸟，千岳早有耳闻，这种羽族体内藏有巨大的威力，会在最关键时刻爆发，一生只会有一次，威力之大，足以抵御三位天神，区区一个山神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这常栖，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注定成不了大事，看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常栖回到阿玖身边，看着她甜甜的笑，内心有种酸楚漫溯开来。
阿玖要是知道，千岳是她的阿爹，她会不会很难过？明明阿爹就在眼前，她却像个孤儿一样，羡慕了别人千年，
“小栖近来心情不好。”
常栖拉她在树下坐着，一言不发。
“小栖，我们离开这里吧，我陪你，去找你的主人，我知道外面有句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你答应追随她，那肯定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常栖与她十指相扣：“阿玖，不急。”
阿玖靠在他肩上：“真的不急吗？那也好，对了，小栖那日为何要叫我玖玖？”
“因为，你曾说，要是真叫九玖就好了，玖玖和九玖一个音，我试一下你喜不喜欢听。”
——因为，常栖想和阿玖，长长久久。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阿玖脸色淡红，像是喝了酒。
“小栖，小栖，阿玖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我都不敢想要是哪天我失去你了，我会有多难过。”
常栖的手下意识握了握。
“阿玖，这没什么难过的，你只要记住，无论未来我们隔得有多远，我都是爱你的，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快乐。”
这话，怎么有点离别的味道？阿玖抬头，看着常栖，他的眼神很平静，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她。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常栖点点头：“不会。”
阿玖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她看着身边的人，感觉他忽近忽远，好像快要抓不住了。
谁都没再说话，许久许久，常栖打破沉默：“光线暗下来后，有没有睡得好一点？”
阿玖点点头：“很舒服，好了不止一点，小栖要去试试吗？”
常栖破天荒同意了。
常栖躺在她平时休息的床上，闭着眼，听着静谧氛围下她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阿玖，我怎么，有点冷？”
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阿玖有些猝不及防。
“要不，你化作原身，让我抱抱，可好？”
阿玖点点头，转眼间化作一只小狐狸，跑到常栖身边，常栖拿手抚摸着她柔软的毛发，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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