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病入膏肓、无法修行的废物先生和……克死母亲舅舅、命犯灾星的废物公主,倒也……是真的绝配啊。”
李泗水轻狂讥讽的声音从空地中央传播开来,压过了雨声、盖住了蝉鸣。余音环绕,使得整片竹林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竹林中的所有考生,无论是贵族子弟,还是四苑学生,都被李泗水的言语惊在了原地,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只是微微张嘴,却无一人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个来自西域的白纱少女,轻蹙眉头,看着场中考生们有些滑稽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他说什么?他……说了什么?”
有一考生缓过神来,却依旧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僵硬的转过头来,向着身旁的同学问道。但他身边的同行人也一样是一脸惊愕,呆呆的愣在原地,哪怕被问起,也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没敢应声。
长安和其他的地方不同,作为唐国都城,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百姓们,自然会比唐国其他地方的人们更加了解一些皇室的秘闻。
长安城里的百姓们,距离皇城更近,自然也更了解当今陛下的脾气和气度,也更清楚,当今的皇室早已经和以往的古板遥不可及的老皇族不同。陛下和当朝皇子大臣们,并不是像以往一样,恪守皇族尊严,严控百姓间的言论和非议。
广开言路,言论自由,这是杜首辅和陛下亲自发布的律文,长安城内的风气,比以往开明不知道多少。甚至在长安城里许多的酒楼中,都有专门的说书先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皇家的趣事,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乐趣,来吸引茶客。
比如当今陛下前些年痴于棋道,但棋艺颇臭,和首辅手谈一局都要悔上不知道多少步,毫无风度可言。但后来与棋道大家王庸先生在北游阁苦战三日后,又觉得下棋太浪费时间,耽搁政务,便戒掉了棋局,从此再未登上北游阁顶。
又比如,当今的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之间,从小就不太对付,每次相见,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太子殿下温和儒雅,颇具仁君气度,在朝廷中很受文官推崇。而二皇子则熟读兵法,百战常胜,更受武官们喜爱。
还有许多皇室的趣事和传闻,在长安城中人人议论,饭后闲谈,而皇室和朝廷却也并不会太过敏感,甚至有些纵容。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被拿来戏言调侃,哪怕皇室朝廷不予追究,长安城里的百姓,心中自然也有一个模糊的标尺。有些事情,不是长安的百姓们不知道,也不是他们不感兴趣,而是他们不能说,不应该说,更或者是……不忍心说。
李泗水微微侧头,眯起眼睛,盯着面前顿住的身影,扯起嘴角笑了笑:“怎么?牧小先生?你不会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奉读圣人书吧?你连自己缔结的那位小公主,是何来历都不清楚?哦,我忘了,那位灾星现在还没满年岁,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还算不上她的伴生郎……那我可祝愿您早些远离那位灾星,不然……可能那天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无存……”
李牧身体微顿,不再向前倾去,而是转过头来,直视着对面满目轻蔑讽刺的少年,眼神平静清冷。
“哟?怎么,牧小先生似乎有些不满?可……我说的都是世人清楚的事实啊。”李泗水嘴角勾起,右手轻抬,指向了竹林里的考生:“在这里的哪个人不知道,那位言夏公主,啧啧,以往的名气,可不比如今耀眼夺目的二公主差多少啊,只不过……是恶言诅咒更多。”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你也应该想想,为什么我一个刚离开别院的小小伴生郎,竟敢在这种地方大放厥词,谈论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李泗水微微侧头,眯起眼睛:“有没有可能是……将那位小公主视为灾星祸源的,并不是愚昧的乱民?而是……朝廷!皇族!甚至是……”
李泗水并没有再说什么,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他言语中接下来要说的是谁,只不过众人被他一口一个“朝廷”、“皇族”吓得有些心惊肉跳,就怕在他的口中,下一瞬就会脱口而出那个并不能明说的人,所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场中的人们反而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我可不是轻信谣言,胡言乱语。”李泗水咂了咂嘴,不怀好意的接着说道:“不然近几年的宫廷宴会之中,所有的皇子公主大都会出席,祭祖典礼、皇家和大臣诗会、甚至是……陛下的生辰,唯独仅有一人,从未到场出席过,而且宴会上也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
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温润和善、二皇子英武骁勇、二公主更是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谁曾还记得……几年前名满京都的言贵妃,和那位小公主?
言夏,呵呵、如果传闻不是真的,那为什么这位小公主祭祖无名,被刻意的忽视和冷待?如果不是真的,那为什么她只是言夏公主,而不是……”
李泗水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轻轻扫过竹林里表情突然凝重下来的考生们,嘴角有些癫狂的翘起:“而不是……李言夏啊……”
竹林中的雨势突兀的停顿了一下,晃动的树影也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嗯,你可以叫我……言夏或者公主殿下。”李牧这时候突然耳边回想起那日亭中少女的声音,平静冷淡,却隐约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竹林里的考生们表情安静的精彩纷呈,甚至有些滑稽,但无一人言语,都默契的沉默着。他们,自然是知晓这个事实,当今朝廷,又有几人真的没有注意到,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