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木屋中,雨声在窗边淅沥沥的敲打着。烛火微微晃荡,古朴的铜镜中,那道模糊的青色身影低垂头来,无言的沉默着。
“星海上的路很长,也很远。”李牧微微抬头,眼中平静如水:“所以,一个人上路,总会是轻松一些……”
镜子里的青色身影抬眼安静了片刻,似乎明白了面前少年的决定:“所以……你有钱吗?体修三境,你打算啥办?”
“……”
“我打算先练气……”李牧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不是说术士很容易赚钱吗?等我破镜后,卖些符篆或者是阵盘什么的,总不至于太寒酸……”
李牧顺着墨黑色的扶梯,从二楼之上走下,走回到了文墨阁的一楼。
文墨阁内空无一人,青澶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枚乳白色的椭圆形灵佩,安静的漂浮于半空之中。
这很明显是青澶留给他的选择,取走玉佩,意味着参加书院大考,两者的交易达成;放弃玉佩,则表示主动放弃。
李牧并未犹豫,径直的走到了阁楼中心的位置,伸出右手,将玉佩收入袖中,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昏暗的阁楼。
太生湖旁的竹林里,依旧细雨飘飘扬扬,李牧脚踩在有些湿润的泥土上,撑起一柄淡青色的油纸伞,向着湖中心零散的竹亭走去。
……
……
正午时悄悄溜过,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夜幕慢慢悠悠的爬上了天幕。但就片细雨中,一盏盏悠悠升起的油纸灯盏飞上了夜空,点亮了太生湖上的夜空。
灯火与烛光相互交映,石桥下的溪水带着一只只荷花青烛,将湖畔照的通明朦胧。
温暖的火光中,熙熙攘攘的人们撑着各式各样的油纸伞,慢悠悠的游走在湖畔旁的摊位间。
偶尔也能在人群中看到几个身材壮硕的冷面大汉,围着一个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警惕的环视着来往的人群。这种标准的配置,一看就是长安城内的权贵闲来无事,来太生湖凑凑热闹。
除此外,还有几个衣着独特的外域来使,或是在长安城中难得一见游侠、猎户,一同出现在了街道的各个角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开始一样。
潇潇夜雨中,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从湖中心的小岛上传出,诗会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高潮。
先是画圣青澶亲至,落座于东楼之上,引起庭楼中一阵文人的欢腾。而后是琴法大家谷老,再后来唐国大祭酒,诸位皇子接连落座。
但最出乎意料的,还是传闻中共游海外的两位大家——书生墨折、棋痴王庸的联袂而至。
这一下子,唐国琴棋书画四位大家竟在诗会的最后,于此到齐,也难免让亭外文人才子如此激动。
而四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各居一方,东西南北皆有一青色凉亭。四人同样带了一位穿着朴素的青衣人,坐于凉亭前,静静的等待着。
“都来了啊,这几人倒是挺守时的。”
湖中心的主阁楼最高层,一间宽敞温暖的屋子里,身穿一身淡蓝色长裙的沐沐,百无聊赖的倚在阳台的栏杆旁,一手撑起白皙的下巴,看着楼下接连亮起的四个凉亭,打了个哈欠。
“这诗会倒是有些无聊啊,至少去年还有个叫王莫言的小书生,闯过了竹林考核,还挺热闹的,而且……长得也挺俊。今年的考核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屋子靠里面的一角,一身清雅白衣的洛理在烛光之下,手捧着一翠绿色的竹筒,仔细的默读着。
微风拂过鬓角,洛理白皙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疑惑,清澈的眼底折射出墨黑色的古字,微微的晃荡着。
她轻蹙眉头,缓缓闭上双眼,在短暂的思索后,面前的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然后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底的墨黑色字体已经深入瞳孔之中,化作了一颗极其细微的黑点,一眨眼后便彻底地消失不见。
“又修行了什么有意思的法决?”窗边的沐沐回头看来,眼中有一丝好奇。
“凝字小法,从祖奶奶的书房里偶然找到的古法。”洛理将手中的竹筒收起,站起身来走到了沐沐的身旁。
“你啊,也就是仗着天赋吓人,什么都想多学一点。术法、练气、连占星馆里对那些自由仰望星空的童子们来说,依旧晦涩难懂的占星术,都难不到你……啧啧,我看要不是书院的大考将近,你这丫头可快把藏书阁都搬空了啊……”沐沐咂了咂嘴,对于身旁的冷清少女宠溺的笑了笑。
“只是闲着也没什么事做,就多学了一些……”洛理摇了摇头,听到楼下略有些嘈杂的声音后,微微蹙眉:大哥和二哥还没到?不是说今晚的诗会,交给他们两人一起打理吗?”
“唔……我也不太清楚,”沐沐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来的时候,李顾诚还在埋头忙碌东南水灾的奏折,一本一本,叠起来高的吓人,等他处理完那些,可能明天的太阳都升起来了……”
“这么严重吗?东南水灾……在那片大泽附近?”洛理有些意外。
“是啊,就那个地方,最近都不怎么太平,而且据说东南郡县临近大泽的地方,还出现了些奇怪的情况,好像有人在洪水泛滥的时候,看到了……蛟龙的影子,还听到了什么巨大生物的嘶吼声,杂七杂八的传的挺邪乎的。”
沐沐柔和秀气的面容上,染上了点点忧愁,她一手撑着下颚,一边望着窗外的细雨长出了口气:“哦,对了,这些奏折里还有一条最特别,是鲜红色的加急信件,从水灾最严重的那几个郡县送来的。我倒是没仔细看,不过,好像和……那个传闻中的黑袍商人有关……”
“黑袍商人……”洛理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