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柴夫人就把自己收拾得明明白白,叫下人套了车准备往寅国公府去。身边的管事嬷嬷丛嬷嬷细声说道:“夫人,此刻时候尚早,还是晚一会儿再去吧。”
柴夫人站在廊沿下,望着天空明亮的太阳,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你说得对,太早过去了显得咱们上赶着似的。咦,兰姐儿干什么呢?”
“昨日夫人不是新给了她几匹料子,让她给自己好好选选做几身新衣裙么?这会子正让女使量身量呢。”丛嬷嬷脸色笑着笑着有些勉强,“听说她不情不愿的,只怕心里还惦记着咱们哥儿呢。”
柴夫人并不是刻薄的人,要是换了旁人肯定就啐她一口了,“到底是跟在凯哥儿身边那么久的,情根深重能理解,但我已经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她要是还执迷不悟就是不识抬举了。”
又在家磨蹭了小半个时辰,约莫着时候差不多了,柴夫人才带着丛嬷嬷上了马车。
车室里,柴夫人心情一直很美丽,只要把贾兰一嫁出去,她就能立即给儿子张罗婚事了。
彼时的寅国公府,南姑母正在庭中喂吉祥缸里养的鱼,杨嬷嬷在一旁捧着鱼饵,笑道:“这鱼夫人都养了三个月了,硬是瞧着肥了好些哩。”
“这缸子又不比荷塘,地方宽敞,任由鱼儿游来游去,活动的地方大,可不就窝在这里长肉么?”
有一条鲤鱼突然摆尾,水溅了不少出来,南姑母和杨嬷嬷都退后两步,她笑道:“瞧瞧,这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不满意地方小,开始折腾了哩。”
杨嬷嬷止不住的笑,“依奴婢看是夫人把这些鱼喂得太好了,饿几日看它们还怎么闹腾?”
南姑母觉得很是有理,有个小女使进来,曲了曲膝,“夫人,相府的柴夫人到了。”
还真来了,南姑母在吉祥缸上面轻轻拍了拍手,让粘在手指上的鱼饵屑掉进水里,吩咐道:“请柴夫人到花厅奉茶,再让人去请二太太到花厅。”
“夫人,二太太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拒绝?”
好歹也是在大京城浸淫了几十年的后宅妇人,南姑母有的是手段应付,“已与二太太通过气了,我毕竟不是越哥儿的母亲,拒绝人这种事还是由二太太说比较合适。”
昨日丛嬷嬷不在府里,这才不知道夫人和二太太是怎么通气的。
到了花厅,女使们将将把茶奉上,柴夫人还来不及喝上一口,见到南姑母到了,立即起身上迎,“南姐姐,好久不见你,我过来叨扰了。”
这府的花宴,那府的席面,南姑母与柴夫人总是能遇上,喊一声姐姐妹妹,都在情在理。
“说什么叨扰的话,你这样说可是见外了,快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二人分主次落坐后,又胡乱的客气了几句,柴夫人的目光不适往屋外望去,南姑母很明白,她这是在等甘氏的到来。
甘氏其实早就到了花厅外,只是她头一回见除寅国公府以外的高门夫人,一时间有些胆怯,站在外头一直努力抚平内心的忐忑。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甘氏还是携裙迈进花厅门栏,朝着坐在南姑母左下首的妇人福了福礼,“见过柴夫人。”
因着是极有可能成为亲家的人,是以柴夫人忙上前将人扶起,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越公子的母亲甘太太吧,咱们虽从未见过,但这甫一相见,甚是觉得亲近呢。”
论起套近乎,都是京城贵夫人们的一绝,柴夫人这几句话虽然很清楚是恭维话,可耐不住就是顺耳啊!甘氏先前还忐忑不安的心绪,现在渐渐平稳下来,“夫人如此和蔼可亲,能认识夫人可是我的大福气呢。”
南姑母老神在在的看着厅中两人相互寒喧,继而落坐。
见她要等的人已经到了,柴夫人开始步入主题,望着甘氏笑道:“首先恭喜令郎榜上有名,想来令郎昨日回来已经把他在榜下的遭遇说了吧,说起来也真是缘份,我们家兰姐儿那丫头眼光例来就高,可没想到碰到了令郎,竟是移不动脚,甘太太,你说这是不是缘分一场?”
柴夫人就此事说得兴致高昂,她哪里敢说不是?只是她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婉拒这门亲事了,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可柴夫人压根儿就不给甘氏开口的机会,又继续推销起贾兰来,她说:
“我与南夫人也是旧相识一场,彼此也是知根知底的,只不过这个兰姐儿的身世我还是要说清楚些的,她是我娘家嫂嫂的外甥女,父母早亡,一直养在我嫂嫂跟前,这个兰姐儿虽说母亲家世不显,可我娘家嫂嫂真是把她当亲闺女疼的,加上这孩子自幼又懂事又端庄,连我娘家祖母都对她赞不绝口。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年前我病了一场,我那些亲生的都不在身边,要不是她啊,我这条命只怕都要过去了。这般的体贴孝顺,教我如何不疼她呢?”
柴夫人一番话避重就轻,可南姑母和甘氏都没有出声打她的脸,而是任由她像个玲珑的媒婆一般夸赞起贾兰来。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