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妤很犹豫,她看看苏瑜,又惊恐的看向门口,像是怕她一松人,就有人从门口冲进来跟她抢孩子似的。可面前的人是苏瑜啊,她信她,将欢姐儿递了过去。
苏瑜抱住欢姐儿,孙妤的手臂就那样失重的搭落下去。梁氏见状,赶忙上前又是捏又是揉,又吩咐女使去将她屋里舒筋活血的药酒拿来。
“姐姐你看,欢姐儿生得多白净?像姐姐呢。”苏瑜抬头看了一眼孙妤,又低下头看欢姐儿。
“欢姐儿命苦,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阿娘,又摊上那么个混账的阿爹。”孙妤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你来了,这院子里发生的事也该都知道了,秋芽虽说不是自幼跟着我的,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中为难卖进府里来,出了这样的腌臜事,让我怎么跟她老子娘交待?”
“她老子娘知道了吗?”孙妤既然提到这茬,肯定有个缘故。
果然,孙妤道:“秋芽有个哥哥在京城做木匠,秋芽跳井后我怕她活不下来,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的哥哥,她哥哥以为秋芽死了,又知道了她寻短的原因,闹着叫我们赔银子。后来知道秋芽还没死,又说她被人这样欺负过,身子定然不干净了,让那蓄牲拿三百两银银子做彩礼,聘秋芽为妾。”
出了这样的事,秋芽活着就是对父家的耻辱,她哥哥这样的说词倒也不算过分。“秋芽呢?答应吗?”
孙妤
抹了抹泪,“秋芽自醒过来不吃不喝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我怕她这是要活活饿死自己呢。”
女使拿来药酒,梁氏拧开倒了些在掌心为孙妤揉搓着。“那就是个脚上绑大锣的祸害,锣响到哪儿就祸害到哪儿。”
“事已至此,可有想到应对的法子?”
梁氏边揉边道:“那蓄牲是想攀结孙家,咱们许了好处,不论是和离也好,被休也罢我们都认了,但他就是不松口。还妄想着带妤姐儿和欢姐儿中秋一起回湖州去团圆,最可恨的是说他哪里都是住得惯的,妤姐儿母女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这不是耍无赖么?怪不得那一世的孙妤短命。当初大舅舅和大舅母怎么就给孙妤找了这么一门倒霉亲事?然现在追究这些也无济于事。
“老太太还昏迷不醒,这事儿要在湖州发生我就直接与关家撕破脸皮子,可这是在京城,雍哥儿刚跟关大学士家结了亲,这么风光的人户可不能因为咱们这一院子毁了亲事啊!所以还得等老太太醒过来拿个主意,实在不行,我就跟着妤姐儿回湖州,届时离得远了,没有顾虑,我就放开手脚跟关家拼命。”
“阿娘……”孙妤弱弱的喊了一声。
梁氏这法子虽然可行,但只要关志勇不休不和离,孙妤就永远逃脱不了被关家束缚的命运。
“不怕,有阿娘在。”
……
在玉晖院和梁氏母女说了
好一会儿话,苏瑜起身离开。
晚膳是在霞晖院用的,又与余氏母女说了一会儿话。今日事太多,苏瑜有些乏了,就想早些回景晖院休息。可才出霞晖院,秀娟跑来兴冲冲的言道:“老太太醒了。”
“祖母醒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我阿娘。”送苏瑜出来的孙娴听见,立即就要转身。
秀娟连忙叫住她,“娴姑娘,老太太说只想见王妃。”
孙娴停下了脚步,苏瑜则道:“妤姐姐,你们明日去请安吧,我先到外祖母那里去看看。”
“那好吧,夜里暗,秀娟,灯笼打亮点。”
此时瞳晖院里,章嬷嬷见周老太太醒过来,先是将苏瑜请来的范大夫好一通夸,然后又斟酌着把孙玉溶与余氏在花园里打了一架的事说了,末了还道:“……再要是找不见婉姐儿,我怕溶姑娘要疯魔了。”
周老太太靠在软枕上,止不住的叹气,“儿女债,不还清我就死不成。孙家商号都有暗中查找,偏生就没婉丫头的任何消息,老章啊,我都担心那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独自一个人在外头,真的能活得下去么?”
周老太太所担心的也正是章嬷嬷所担心的,“所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也是,将瑜丫头喊来做什么,她奉命操持宫里的中秋宫宴,她可是个连家宴都没操持过的人,操持宫宴那么大的事
还不是两眼一抓瞎?要学要透的地方多着呢,你将人喊过来,不是耽误她的事情么?”周老太太嘴里虽然满是抱怨,但能见着苏瑜,她还是很高兴的。
章嬷嬷知道周老太太的脾气,并不是真的怪她,她也倚老卖老起来,“事实证明老奴把瑜姑娘请回来是对的,不然老太太你这会子能醒?”
“我就不想醒呢,一下子睡死过去,一了百了,省得睁开眼就是祸事,没半点顺心的。”
“外祖母这话可是要伤阿瑜的心了。”苏瑜撩帘进来,边走边笑道:“外祖母可是答应过阿瑜,将来要随阿瑜去游山玩水,再寻一处僻静处看日出月升,您要真睡死过去了,让我一个人看多没意思?”
周老太太伸出手,满眼的慈爱,“就你有孝心,只是如今你已成家,那种风花雪月的事哪里能轮到我这个老婆子?”
拉着周老太太的手坐到床沿上,苏瑜仔细的看着周老太太,“外祖母,瞧您都瘦了好大一圈,赶明儿让章嬷嬷多炖些补品多吃些,把失去的富态都养回来。”
“哈哈哈……”
听见周老太太笑,章嬷嬷就感慨,也只有瑜姑娘有本事让老主子这样开怀大笑。“好了,好了,总算在老太太脸上看到笑容了。”
“还有桩事外祖母知道了会更高兴。”苏瑜神神秘秘的笑道。
周老太太轻拍她的手背,“还给我卖关子,快说什么好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