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宫中动乱时,他记得江督知一直跟着长公主服侍,“我正要去见王爷,随我一起吧。”
宫里能藏人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搜巡过好几遍了,始终不见苏瑜半点消息。一想到在这么冷的夜里,他疼在心尖上的人不知受着何等寒冷和折磨,宣祈的内心就像是被绫迟一般难受。
萧景仁和孙学雍也一直留在宫里,孙学雍一脸的凝重立在宫廊下,萧景仁见这里也没外人,便问,“五哥,我已经警告过那些史官了,他们不敢乱写。皇帝把他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我看他呀,要成为大唐史上第一个疯子皇帝了。五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会有人比咱们急的,你先出宫吧。”
他倒是想出宫去,可今晚宫里出这么大事儿,这会儿肯定谁家都不安宁。要是让眉姐儿知道苏瑜在宫里失踪了,而他不帮着找直接回去了,肯定要闹起来,“算了,我还是陪着你等到五嫂有消息了再回去吧。”
宣祈垂下眼帘,细密的睫羽在俊美无逸的颜颊上映出淡淡暗影。微微叹了口气,抬眼望着漆黑的苍穹,凝望的视线光芒暗淡。
阿瑜,你在哪儿?
“王爷。”
冉绥繁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回头过去,看到江督知也在。
江督知朝宣祈行了一礼。
宣祈问,“太后如何了?”
“情况不大好,但太后娘娘救生欲很强。”
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吧,还是担心在儿子没好起来前她不敢轻易断气?
宣祈默不作声,江督知又道:“奴才过来,是替长公主殿下传一句话,这话是与王妃娘娘分离时,王妃娘娘请长公主殿下代传的,只因目下长公主殿下要在太后
娘娘跟前服侍尽孝,她便吩咐奴才过来转述。”
苏瑜的话?
宣祈忍不住摒住呼吸听,“她说什么?”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且不说宣祈听到这话的反应,孙学雍眉头皱成一条直线。
这是遗嘱,让王爷与她在梦里相见呢。
宣祈明俊的面容徒然一片死寂,周遭的气息冷冽得像千年寒冰在呼吸。
眼见着他们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再不会有人能算计和伤害到他们了,为什么你要说出这种近似遗言的话?宣祈摇着头,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五哥……五哥,你脸色好难看,没事吧。”先前在宴殿与阮单殊死博斗,萧景仁都没这么担心不安过。
宣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萧景仁的声音对自己造成影响。
萧景仁还想说什么,宣祈立即出手制止了他。他转身走到庭中,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些纷乱无序的线索在慢慢连接起来。
是他太着急了,不该以为人多,能将皇宫翻过来就能找到苏瑜。宣苑恨他,可他们都是宣家的人,是宣家的人最知道什么法子能让人生不如死。所以,苏瑜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虽然处境可能堪忧,但至少性命没有威胁。
宣苑捉住苏瑜后会怎么做呢?
他会牢牢将她控制在手里,防止自己对他的性命和地位造成伤害。
简而言之,苏瑜是他的杀手锏,他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交待出她的下落来。如果没有苏瑜,他相信这会儿他已经是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了。
宫里几乎每个角落他都让人搜过了,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被忽视掉了?
再睁开眼时,宣祈眼中一片澄静清明,“江督知。”
江督知
往前站了一步,“奴才在。”
“带本王到你们与王妃分离的地点去。”
“是。”
途中,宣祈让江督知一次又一次的详细叙述他带着长公主与苏瑜分别的经过。
一个多时辰前,苏瑜被人打晕,可在移动中有被抖醒。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徽纹,然后再次醒来后,她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勉强能看到头顶淡淡的光亮。
为什么说是头顶呢,因为她现在所置身之地四周狭窄,像一个伸长的圆桶,只是桶底要稍微宽敞那么一点点。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很快就清楚自己是被扔进一个干涸的井底了。
她动了动身子,右手一动就刺痛,应该是脱臼了。额头,下巴,脸边都有些许的辣疼,应该是擦伤了。空气里的味道并不比之前在林子里被埋前后好闻,甚至因为井底通风不好,湿腐的味道比林子里更甚。
在被熏得干呕了好几次后,渐渐也适应了。井底的情况她看不清楚,却大约能猜出是个什么所在。抬头,井壁上的草叶已经发黄,被灰沉甸甸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落在她身上。
‘吱吱……吱吱……’
分不清是一只老鼠还是几只老鼠在不远处跑来跑去,苏瑜看不见,左手一摸也不知摸到个什么东西,敲击地面发出声响驱赶老鼠。
“啊啑……”
一个喷涕而已,却累得她需要张开嘴巴呼吸。从上午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又接二连三受到迫害,此刻已是身心俱疲,眼帘重得睁不起,却又不敢真的睡过去。
这么冷的夜,睡过去,必死无疑。
老鼠估计被吓
走了,至少没再听到有‘吱吱’的老鼠叫声。苏瑜试试站起身,刚站起来,左小腿腹有一股暖流滑下,血腥味浸入鼻息,一阵伤口撕裂的痛楚瞬间侵袭她的大脑。
苏瑜只得重新坐下去,这伤口不是被扔下井时被井壁的枝斜挂伤的,就是落到井底被磺破的。先前没觉着痛,兴许是她太过疲累,痛感接受慢了,还有伤口结了痂,痛感渐少。
现在要怎么办?
伤口结痂所需的时辰不短,她肯定晕了很久很久。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宣祈是否安全?一想到肖美媛安排的那个冒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