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给小衍哥儿做的虎头帽做好了,戴在他头上分外的精神。
宣衍在绣榻上爬来爬去,去挑挑捡捡他中意的玩具,可爱滑稽小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苗二姐儿抱着她家姐儿来窜门子,可是她还不会爬,连坐都坐得不是很稳,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看这里瞧瞧哪里,似乎在想大家都在乐什么。
“二姐,你家莹姐儿这身袄子我看不出来是谁的手艺,你在哪里买的?”夏莲对这些缝缝补补的事最有兴致。
苗二姐坐在绣榻边的凳子上,听着夏莲问话,抬头笑道:“是我阿娘做的。”
“原来是大娘的手艺,怪不得我没见过呢。”
“怎么,是不是觉得针线粗糙入不了你的眼?”
夏莲忙摆手,“二姐哪里话,我只是好奇随意多了句嘴,你怎么还疑心上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苗二姐笑。
屋子里的银丝炭烧得暖暖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苏瑜静静笑看着,时光安宁,岁月静好,她要的,不外如此罢了。
采玉撩帘进来,她穿着碎绿梅花夹袄站到袁嬷嬷身边,对苏瑜说,“姑娘,芙蓉巷的何太太来了。”
“这大好的日子,她又来找什么晦气?”一提到芙蓉巷的事,袁嬷嬷就没好气,饶是何氏算她半个主子,她也做不到半分客气。
采玉道:“她没说,只说求见姑娘。”
苏瑜知道她为着何事而来,她叹了口气歪着椅背,声音清清懒懒,“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沉不住气了,她是独自前来还是叫上怜姐儿一起的?”
“只何太太一个人。”
苏瑜挑了挑眉。
何氏在王府断了一臂后再不敢登门,这都快有一年时间了,突然独自找来,要么是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解决苏怜之事,要么就是她糊涂了。
“现人在何处?”
采玉答:“在明德院外廊下站着呢。”
苏瑜扫了一屋子的热闹氛围,不忍被何氏打破,说,“将人请
到小花厅去奉茶。”
“是。”
何氏心里急得火急火燎,哪里有心情吃茶?自打坐在小花厅里,她是左等苏瑜不来,右等苏瑜不来,不由想着是不是苏瑜刻意冷落她,故意晾着她。
何氏性子本就偏执,想到这里,又不见苏瑜的人,便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坐不住了,起身来来回回渡步,眼睛却一直在门口留连。
就在她内心的无名怒火越积越旺,她就要忍不住冲出去找人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她看到苏瑜眉宇间没有喜色,反而拧得紧紧的,仿佛一股火气就要从头顶窜出来。刚要开口斥问,又惊觉如今二人地位悬殊,只怕她一开口,让那恶魔王爷知道,另一只手臂肯定也保不住了。
“王妃娘娘。”她强迫自己压下满肚皮的火气,虚伪的冲苏瑜曲膝行礼。
苏瑜迈过门槛,她的身后跟着袁嬷嬷和采玉。路过何氏身旁时,淡淡的问了一句,“是茶不合胃口么?还是大太太嫌弃?”
“我哪敢嫌弃?”何氏虽然压下了火气,可态度算不得好,语气带着责怪的意味,“我的好王妃,如今你就是给我吃琼浆玉液,我也跟喝白水无甚区别。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就是来问问,王妃娘娘你打算几时过问怜姐儿的事?”
苏瑜落坐在首位上,虽是坐着,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大太太和怜姐儿也算是刚刚死里逃生,本该在家里休养生息才是,我先前说过不让你着急,怎么,你是觉得我没腾出空来给你张罗敷衍你是吗?”
“别跟我提沈重霖那个狗娘养的。”苏瑜语声一落,何氏立即挥袖抗拒,“好歹也算是给我敬过茶叫我一声岳母大人,没想到他心如蛇蝎,竟然敢暗害我,老天爷就该落下个大雷劈死他才作数。啊……不是,这事咱能先不提吗?我说的是怜姐儿,怜姐儿,王妃娘娘,我能等,怜姐儿的肚子可是真等不得,你要
是办不了就明说,我自己上黄国公府去理论去,不叫那李宴给个交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照眼前何氏的态度,算是拼了命也要将苏怜嫁给李宴了。她也有话想说,“咱们先撇开黄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光说三房李宴的品性,他既能对怜姐儿做出始乱终弃之事,料想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太太,这样的人,你愿意怜姐儿嫁给他,愿意他成为你的女婿吗?”
何氏觉得苏瑜这话问得好笑,为什么要撇开黄国公府的权抛地位?撇开了这些,谁认识什么黄国公府三房的李宴啊?“我不管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如今怜姐儿的肚子要挺起来啦,再没个名份就要上吊自缢了。我就想从你这里得到个准信儿,什么时候黄国公府的人上门提亲,我的怜姐儿什么时候能嫁进黄国公府去?”
袁嬷嬷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看着大言不惭的何氏,“太太,您是嫁女儿还是菜市场买菜啊?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怜姐儿要是个自爱的姑娘,王妃尚且有几分把握,如今她人未嫁先失身,已经在黄国公府面前矮了大截,还想让黄国公府三媒六聘上门提亲,就算是皇帝的公主也没这么大脸面敢提吧。”
听着袁嬷嬷的奚落,何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恼羞成怒,“我们主子在说话呢,岂容你个老虔婆满嘴喷粪,还不与我住口。”
“你……”袁嬷嬷还想说什么,采玉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何氏又对苏瑜说,“要是容易的事,我能拉下脸来求到王妃娘娘您跟前吗?”
何氏惯会胡搅蛮缠,苏瑜不打算再与她周旋下去,“你先回吧,等我消息。”
“几天?”
精确到天了,苏瑜起身与何氏擦肩,始终没回答她。